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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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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崎市商业区的高楼大厦暗淡深沉,在豪雨过后依旧是天空阴沉的始作俑者。位于下方形同网络一般幕布的人行道与车道,也在一时之间受到雨水的笼罩,处处可见水洼。准备迎接下一波也就是傍晚的下班放学尖峰时段的人潮一面踩着浅水洼、避开深水洼,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堪称人潮大动脉,贯穿市中心的大马路宽广的人行道上,三名引人注目的外国人正信步而行。不仅这个城市,在日本这个拥有封闭特质与结构的国家当中,只要不是日本人就相当醒目,何况这三人十分特别。“真奇怪,日本人为什么对别人这么好奇啊?难道说,勤勉谨慎的风评只是背地里心胸狭窄的善意解释而已?”其中一人是身穿缀着蝴蝶结的洋装与宽缘帽子,背脊挺直、身材纤细,有如法国洋娃娃一般的美少女。卷曲的金下有着一副流露出坚强意志的美貌,名唤“爱染他”蒂丽亚。
“大家……大家……都在看我们,好可怕哦!蒂丽亚。”另一个则是与“少爷”这个形容词十分配,身穿高级羊毛红色外套,与蒂丽亚长的一摸一样的金美少年“爱染自”苏拉特。然而,他表现出与妹妹形成对比的胆怯懦弱,紧抓着妹妹的衣袖,表情十分不安。“你们的外形很容易引人注目,因为外貌与本质很匹配,先不谈这一点……总之你们的打扮太花哨了。”最后一人是穿着黑色西服,身材高大修长的男子。深邃的五官戴着墨镜,白金色头全部往后梳。全身散出沉稳气势的“千变”修德南。他紧跟在兄妹身后以保护他们。“算了,盛开的花朵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呼应着这句话,蒂丽亚如花一般笑了。

“像你这种……”她一手抚着紧粘着自己不放的兄长的丝,蓝色眼眸的深处并出力量。

“受到我的‘摇篮花园’保护的人,没有资格指使我。”眸子摇曳着金色的光芒。随着亮度逐渐加强,他们三人的身体表面开始隐约散出某种物体。不,一开始宛如一层包裹着身体皮肤般浮现的物体,逐渐具体成形。那是由金黄色光芒所以形成的无数树叶。犹如落叶一般美丽,却充满着实力量的光之狂舞。树叶离开三人,仿佛被和缓的旋风卷起一般四散纷飞,飘散的密度变低,范围不断拓宽。这群飞散的树叶于不觉间以站在原地的他们为中心,正好形成涵盖宽广人行道的半圆形屋顶。被囚禁在里面的人们静止不动。位于这个直径约七、八尺宽的圆罩之外的人群,认为这个受到包围之处“完全不存在”。这里自然而然成为无法通行的场所,路经此处的人们会饶路或者折返。这种效果类似封绝,由金黄色书页所形成的防护罩,正是“爱染他”蒂丽亚最自豪的自在法“摇篮花园”。这个防护罩不同于一般自在法,不会遗漏周遭世界的不协调感,也就是火雾战士追杀“使徒”之际足以成为追踪线索的气息。一般只包裹在目标的全身,觅食的时候整个张开来代替封绝,而且内部的活动可以完全逃过火雾战士的耳目……正是蒂丽亚存在的本质“溺爱的拥抱”的呈现。墨镜反射着金黄色的光芒,修德南勾起嘴角。

“呵呵,保护……吗?的确是因为如此,才不必浪费时间跟火雾战士交手,你们也需要我的保护,到头来,这因该叫做利益交换才对吧。”身为能力强大的“魔王”,此外又不同于其他“红世之徒”,动辄变换外貌的修德南,为这个世界带来的不协调感,也就是气息非常强烈。即便是这样的他,只要待在“摇篮花园”内部,就不会被火雾战士察觉。对此他自然心存感激,然而轻易服从不是他的原则,不仅是他,连“爱染兄妹”也是如此,凡是入侵这个世界的“使徒”。个性方面或多或少都有些我行我素。面对修德南的态度,蒂丽亚只以冷哼一声回答。这是她在无可反驳之际的习惯。“啊,可以吗?蒂丽亚,可以吃了吗?”苏拉特拉扯她的衣袖。“好的哥哥。不过,你能不能再稍微等一下?”蒂丽亚面带微笑的回答,同时以两根并摆的手指轻轻点唇瓣,接着幽雅的抽离。唇瓣与抽离的手指之间伸出一道如同锻带一般的金黄色光芒。没有错综复杂的文字列,也没有立体组合的符号,锻带状的光线正是“自在式”。代表操控“存在之力”以引奇妙现象的“自在法”之力的展现,也是其效果的装置。“这是什么自在式?”修德南询问。他在不久之前才接受这对兄妹的委托,对于他们拥有怎样以及多少程度的能力并不了解。蒂丽亚对他抱有如同孩子般幼稚的优越感,说出不像回答的回答。“因为哥哥不断现猎物,所以要准备笼子。不然花费那么多心思追捕,要是让猎物逃跑不就血本无归了?对吧,哥哥。”

“嗯!不……不能让猎物逃跑,所以要关进我们的摇篮。”

“是啊,这次也要把猎物关起来,用力榨干,等到无力反抗的时候,再交给你斩杀……直到你高兴为止,乖。”蒂丽亚轻抚兄长的头,驱动自在式。锻带一般的自在式散光芒,漂浮起来,朝着“摇篮花园”当中静止不动的其中一人……表情与皱巴巴的西装都显的疲惫不堪,外表看似平凡无奇的上班族中年男子体内钻进去。当自在式留下金黄色的涟漪,与男子同化的下一瞬间,他陡然变化成为火炬,外表看不出已经死亡的死亡姿态。只以最小限度的“存在之力”维持已经成为已死之人替代物品的当事人活动,剩余的全部力量在体内开始重组以便迎接即将到来的驱动。“来,哥哥。请用,除了那个以外,尽情享用吧。”

“嗯、嗯!我要吃咯——!”用力点头如捣蒜,苏拉特飞奔出去。“啊——嗯”张开嘴巴,将摇篮内部的人类全部化为火焰吃掉。蒂丽亚满意地眺望着那个景象,一边对修德南说道:“你知道欧格尔吗?”

“欧格尔?”音听起来像是欧洲国家的语言,试着操作“达意之言”,没想到竟然是日语,看来是改成外语之后,成为固定的念法了。尝试“感受”其中的含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原来是指音乐盒啊。”

“是的,一般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欧格尔’听起来是不是比较幽雅呢?所以,自从我得知这个说法以后,就一直习惯如此称呼这东西。”蒂丽亚的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木纹严重磨损的简陋小盒。这玩意儿看起来跟一般音乐盒没两样……总而言之,因该就是她取名为“欧格尔”的宝具。修德南此时终于明白她是以暗示的方式回答自己的问题。“……这就是跟刚才的自在法一样,用来制作笼子的宝具吗?”

“是的,音色非常好听哦。”蒂丽亚把脸颊凑近小巧的‘欧格尔’,暗自微笑。

“没想到会因为这个目的,来到这个名字诞生的土地,正因如此才一直在这个世界留恋忘返的啊。”美丽之中蕴藏着残忍的笑容,宛若一朵绽放的妖花。

仿佛呼应着阴暗的天空,悠二与夏娜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为了避免造成太多臆测,先在学校分道扬镳之后再另外会合的两人都绷着长脸。走在返回坂井家的路上,两人不一语,连一句话也没有交谈。走了数分钟的路程,不着痕迹地确认路上没有往来的行人后,夏娜看向走在她身旁、坚决保持沉默的悠二,以一副非常粗鲁、不想让人以为她是低声下气的口吻问道:“……你在生什么气啊?”

“我才要问你在生什么气?”悠二爱理不理地反问。那副自以为是的态度惹毛了夏娜,她简短回复:“我没生气。”

得到的回答一样是爱理不理。

“那,我也没生气。”

“那,到底是怎么样拉?”

“没怎样拉。”

“怎么可能没怎样!”

“说没怎样就没怎样啦!”明白悠二打算中断话题,夏娜感觉内心升起一股强烈到连自己也觉得惊讶的怒气。不是之前吵架时的那种痛苦郁闷的心情。她知道悠二摆明了要故意气她。内心可以感受到这种奇妙的关系,并享受着维持这种关系的喜悦。那是一种有点不想承认、心头有些小鹿乱撞、高兴的心情。明明两个人是这么“怒气冲冲”。

“你干嘛这么幼稚啊!?”悠二也是相同的心情(可以理解、感应得到),所以火冒三丈的提高嗓门。

“是谁幼稚啊!差点就失约,答应别人去玩!”被戳到痛处,夏娜一时语塞。

“那……那个约定……是我提出的……”

“意思是说自己提出的约定,就可以随便失信吗?”

“唔……”

事情是生在今天体育课下课之后的午休时间。夏娜一如往常把菠萝面包跟点心零食一股脑儿摊在桌上,此时躲避球赛中同一组的一名女生前来邀约:“平井同学,方便的话,这个星期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一起淋浴之后,感情似乎变的十分融洽。当时悠二不在场,他在厕所的隔间里更衣。由于被迫看守淋浴室,只能跟着女生一起回到教室,又必须另外找地方换衣服。当然池也在相邻的隔间更衣。成为正义使者的代价就是必须承受不为人知的辛苦。接着回到教室一看,躲避球赛中同组的同学们,包括男生在内,正把夏娜团团围住。她一脸兴致勃勃的专心聆听其中一名男同学说明电影情节,一副很想马上答应的表情。悠二见状——根据佐藤的证词是一脸“横眉竖目”的表情——走到她隔壁自己的座位动作粗鲁的坐下,以隔壁勉强听的见的细小音量,带着刻意的语气说到:

“啊~这个星期天好忙啊~”

腾地,夏娜表情一惊,难得见她神色慌张,以“我临时想起有重要的事情!”为理由拒绝邀约。其实夏娜原本准备趁着星期天,带悠二上街去巡回城里的面包店。昨天放学回家途中,悠二让夏娜体会到人生最顶级的喜悦。那是面包专卖店的菠萝面包。契机是千草。她在之前跟夏娜约好,要亲手做菠萝面包给夏娜吃,不过千草似乎对自己的成品不甚满意,因此夏娜只能一直被吊胃口。对于可怜的火雾战士抱着怜悯之情的悠二决定请她大吃一顿。对于向来只吃大量生产、以塑胶袋包装的菠萝面包的夏娜而言,这滋味简直就是口感的重大变革。一天三餐、加提早吃便当、加点心时间、加零嘴、加偷吃、加买来吃、加市专柜试吃,就算连看看到菠萝面包,夏娜都觉得开心不已,不过她居然连这点程度的常识都不知道,这叫悠二吃了一惊。询问之下,她之所以从来不进去面包专卖店的原因是:“没有买其它点心。”真是再简单不过的理由。这似乎是亚拉斯特尔训诫她多吃一些甜点以外的食物,所造成的副作用。之前夏娜曾经针对菠萝面包,解说得头头是道,让悠二一直以为她对这方面的管道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事实上听说那方面的理论跟相关知识,都是拿老朋友的说法来现学现卖。(根据亚拉斯特尔的叙述,好像还被灌输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观念。)总而言之,既然这样,就决定趁着这个星期天,把附近的面包店都逛一遍。由于夏娜态度强硬,悠二才勉勉强强答应。但是,这样的约定却差点被夏娜擅自取消。面对这件事情,悠二爆出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强烈怒气。正确来说,是故意要让她看见自己正在生气的模样,好造成她的困扰。总而言之就是,在闹别扭。至于夏娜这方,由于一开始只自己主动提议,再加上她目前还弄不清楚,只不过为了面包而已,为什么会感觉如此心虚,但这个感觉的确是严整的事实,因此无法一如往常强势反驳。话虽然如此,惟独要她讨悠二欢心这件事,就算要她的命也敬谢不敏。所以自己也不甘示弱,表现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我说你!”表面上假装一点也不在意,事实却是表示本身根本在意得不得了,但自己却毫无自觉。

“体育课的时候,你握住吉田一美的手,笑得很开心不是吗?”出乎意料的攻击,让情势急转直下。“啊!?你……你果然看到了!呃……那是另外一回事情,跟这个没有关系,吉田同学只是拿手帕要帮我擦伤口而已,而且我哪有笑得很开心!?”悠二手足无措的模样比恶作剧的报复来得更加有趣。看见他跟吉田那个画面的不快,以及刚才内心的闷气,全部一哄而散。各乘胜追击,把头撇向一边,顺便撒了个小谎。“真的笑得很开心。”悠二在半空比手画脚想摆出手势,试图为自己辩解,却苦思不出高明的说法。最后被逼急了,随口出言反驳:“你别说我,你自己还不是跟其他人——”无意间传达出某种心情。

“其他人——?”这次,轮到夏娜大吃一惊,她一脸质疑的看着悠二。“其他”指的是谁?是指“除了悠二以外的人”吗?就是为了这件事不高兴吗?如同自己看到悠二跟吉田在一起时的心情,悠二对自己也有一样的感觉?夏娜再次慌张的转过脸。绝对不可以让悠二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不只面红耳赤,而且“可能还面带微笑”。

“你……你少……批评我。”说着,同时努力仰起脸。

“……啊……呃,这……抱歉。”

悠二也背过夏娜转过脸,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表情,因为毫无节制的笑意而松弛下来。两人保持不自然的姿势,默默不语的走了一段时间,悠二才突然开口:“这个星期天,还要去吗?”

仍然看向另一边的夏娜,声音略微激动的答道:“这……这个嘛,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可以陪你没关系。”

“……不是你主动提意要去的吗?”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都已经说要去了,这样总行了吧!”就在这个时候,意料之外的第三者开口:“夏娜。”

“啊哇!?什、什、什……什么事?亚拉斯特尔。”夏娜好像一个恶作剧被父母逮住的小孩,吓得魂不附体。由于平常从来不曾在这种时候开口说话,所以显得更加惊慌失措。

“我要买东西,先回商业区一下。”

“亚……亚拉斯特尔……要买东西?”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夏娜虽然纳闷,仍旧“嗯”的一声颔。直觉这项要求似乎跟自己有关,悠二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那么,我先回家好了。”亚拉斯特尔也喊住悠二,语气并非要求,而是命令。

“今天晚上,你也有工作要做。”

“呃,不是特训?”

“没错。”

“……?”悠二与夏娜面面相觑。

“……找到了。”大马路旁的咖啡馆内,蒂丽亚静静搁下注满热红茶的茶杯。正如同来自异次元世界之人“红世之徒”,闯入这个世界之后会产生一种不协调感,火雾战士也会散强大“魔王”寄宿体内的存在感。处在“摇篮花园”的保护之中,她可以单方面感觉大批那种双方称之为气息的感觉。位在对面,粗鲁的翘腿坐着的修德南也颔。

“嗯,的确。这种讨厌的感觉因该就是火雾战士吧,真不愧是‘yu望的嗅——’”

“啊!在哪里!?”坐在蒂丽亚身旁的苏拉特几乎是一跃而起的站直身子。膝盖当场撞到桌子,差点把他点的许多甜点包括巧克力百汇在内整个打翻。不停在左顾右盼,仿佛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的少年,对这些事物已经丝毫不感兴趣。嘴边还沾着奶油跟饼干屑的模样,跟小孩子完全没两样。之所以走进这家咖啡馆,是因为苏拉特想吃百汇跟蛋糕。在这之前他已经贪婪浪费地搜刮了冰激凌、宣传布偶分送的气球、酷炫篮球鞋、尺、游泳蛙镜、扫帚、打火机等等。所谓“浪费”的意思就是,几乎是每样东西一到手就马上失去兴趣。最令修德南惊讶的是,拥有“爱染自”这个名号的少年所拥有的,不必亲眼瞧见喜爱的物品,就能在突然间感受到其存在的力量。

这正是其存在的本质“yu望的嗅觉”。理因可以追踪“挚殿遮那”的能力现在使用在满足眼前的yu望。深爱着这样的兄长的蒂丽亚拉扯他的衣袖,温柔的说道:“冷静下来,哥哥,现在时间还早。”

“可是……可是,明明找到了不是吗?我想要!”

“想要的话,就再忍耐一下吧,哥哥,忍耐过后的乐趣才是最甜美的。”

“唔~唔~”苏拉特衡量着眼前的享乐与妹妹所说的话,最后终于再次用力坐下。单单如此,蒂丽亚似乎已经视为爱的证明。她毫不避讳人们的眼光,紧紧抱住兄长,彼此的金交叠在一起,不停耳鬓厮磨。即使苏拉特嘴边的奶油沾到脸颊,完全沉醉其中的“爱染他”也并不以为意。“你做的非常好,哥哥。又乖巧听话。”

(哎呀呀。)

为什么大家都要注意你们?你们的行为举止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修德南自从介绍了委托以来,不知第几次出无奈的叹息,他品尝起自己的黑咖啡。不限于苏拉特,多彩多姿的饮食文化正是称颂这个世界(无趣的火雾战士另有一番说法)的“红世使徒”们最大的乐趣之一。不过,这家店的咖啡本身实在难喝到极点。不经一瞧,又来了。宛如进行净化仪式一般,“爱染兄妹”相互不断地舔着沾在脸颊与嘴角的奶油。拖曳着一丝唾液,时而如轻啄一般磨蹭,最后一如预期中的调和,唇舌完成彼此灼热的汇流。当店内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这个归依的迤俪风光之际,蒂丽亚率先投降。“噗,呼啊……呼、啊……哥……哥哥……”一面整理凌乱衣领与裙摆,吸了一口气的美少女宣告杀戮的开始。“那……接下来开始准备吧,好不好?”

“嗯!”听到没少年天真的回答,腾地金黄色树叶四散纷飞、逐渐扩大范围。店内十几个人左右,从这个世界消失。

池与吉田的家,位于西边住宅区同一个巷弄。即便如此,根本不是“那种关系”的高中男女学生也不可能一起回家。不过刚好家位在同一个方向而已。直到现在,顶多只是偶尔遇见的程度,从来没有更进一步的展。

然而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池居然找吉田一起回家。由于池做事向来周到,找吉田说话的时候,会先以她较容易提及的功课或授课内容打开话匣子,再慢慢把话题扩大到学校方面。吉田在这一个月以来,一直与池讨论悠二的事情。向来稳重可靠,甚至让人感觉可靠过了头的他,头脑清晰、冷静沉着,而且待人处事圆滑周到,对她而言,也是让她立志学习的崇拜对象。不过,现在跟自己说话的他和平常不太一样,吉田心想。话题本身听起来很有趣,聊起来也很开心。只是总觉得,好像在拐弯抹角,吞吞吐吐……将真正想说的话隐藏在某处,然而让话题慢慢往目标接近,就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合乎逻辑、坦率直爽、毫不拖泥带水才是他应有的作风。凭吉田与他之间的交情(排除恋爱这个成分),对他的一贯作风是再清楚也不过。“所以说,像那间淋浴室的钥匙也一样,明明大家都知道,却没有人要求改善,就算有心,也要征询社团中心、学生会与老师的意见,而沟通管道——”

“呃,池同学……?”

“啊,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很无趣对不对?”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很奇怪。况且在这之前,他一向是先听吉田说明,接着再给予建议或解释。

“不是,不是这样拉……”在男同学当中,只有在面对他是不必使用敬语说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呃,这……”级英雄,眼镜怪人一时哑口无言……吉田目睹他拧起眉心的困扰模样,其他同班同学都不曾见过他这种表情。

“池同学?”最后似乎豁出去一般,池仰望阴沉的天空,开口说道:“我想问你……”

“什……什么事?”

“你喜欢坂井哪一点?”听到这个天外飞来一笔,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是很基本的问题,吉田大吃一惊。“这……这个,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她说着说着,脸颊逐渐泛起红晕。“果然就是因为那次体育课的关系?”对于凡事讲理的人而言,理所当然会提出问题来确认事实。“……因该算是吧。”吉田完全没有想到“答不出来”这种选项。她非常信赖池这名少年,而且他也总是有求必应。

“那时候我确实感觉得坂井同学很帅……”到此为止的部分池也一清二楚,但吉田……

“不过……”继续说到“那只是,让我鼓起勇气跟他说话的契机……其实在一进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意外的表白,让池大为质疑。

“啊,那时遇到什么特别的状况了吗?”没有,吉田摇头,泛起微微一笑。

“就在开学典礼开始之前,我正为了找不到教室而手足无措的时候——”

脑海浮现“我也迷路了……”面露苦笑的亲切少年的身影。

“他说既然是同一个班级,所以就帮我带路,这样而已。”

“因为这件小事,你就喜欢上他,一直到现在?”

“也不是完全……因为这样。”吉田为了回应池一直以来的善意,努力将内心的想法转换成言语

“那时候的亲切或是体育课的帅气,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

只因为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有种‘就是这样!’的感觉……”池想起坐在淋浴室前面的悠二所说的话。(——‘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到能够明白说[就是这样!]。’——)

“完全相反,还是说,那小子故意不把话说清楚……?”

“啊?”

“没有,是我自己的事。”池淡淡笑着摇头。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喃喃出声音:“单凭‘就是这样!’的感觉吗?……这么一提,现在反而觉得对方才说正确的……或许,两者都是正确的也说不定。”

“??”吉田完全摸不找头脑。池立即恢复平时泰然自若的他。

“抱歉了,吉田同学,冒昧询问你这种奇怪的……不,也不算奇怪……应该算是重要的事。”吉田用力摇头,表示不需要道歉。

“啊……没关系……可是,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没事……我是觉得自己也要冷静一点。总之,‘就当作’这是随便聊天,来,言归正传。”

“啊?”池拿出一把男用黑伞。

“坂井这小子,总是很细心地记得带伞,但雨一停又忘记带回去。所以说这小子做事看起来周到,却老是在一些小地方出差错。”

“这把伞……?意思是要我拿去还他吗?”

“今天太晚了,不太安全,明天早上稍微绕点远路去他家好了,搞不好你还可以跟他一起上学呢!”

来,这是坂井家的地图!连同撕下学生笔记本内页所写的小抄一起拿出,准备的一应俱全。

“谢……谢谢你……”

池同学果然还是没变,吉田开心的心想,接过雨伞跟小抄望着那张幸福洋溢的灿烂笑容,池的内心感到些许枯涩。这样的心情,不晓得能不能很清楚的认为:“就是这样!”呢?

修德南眺望着住宅区,这里没有高楼大厦遮住宽阔的天空。透过略微散开的“摇篮花园”树叶,头顶盘踞不去的阴暗的云层。“蒂丽亚,你对这一带有什么想法?”与苏拉特感情融洽的手牵手,正在制作下一个机关的蒂丽亚环顾四周。“这个嘛,比起商业区那边,绿意比较多,而且人行道还铺上砖块,看起来瞒讲究门面的嘛?”从语气可以明显听出嘲讽的意味。认真程度甚至还不及她抚mo着紧抓她的手臂,正在啃食外出散步的老人的苏拉特丝的百分之一。而老人的同伴,年约四、五岁左右,应该是孙子的小男孩,已经被蒂丽亚以自在式变成机关的一部分。不久之后,两人连同存在一起从这个世界消失。修德南对于蒂丽亚这种态度以及她的牺牲者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里是火雾战士居住的城市,可以看出对方歼灭的‘使徒’所设置的火炬数量相当多,不过扭曲的情况十分严重,我们现在看到的火炬数量庞大,但先前应该有更多火炬、更多人遭到啃食不是吗?”在蒂丽亚那张贴近兄长的俏脸上,一双美眸正不经意的斜瞄街道。“也有道理,不过,要让‘欧格尔’出声响,引起特殊现象,一定程度的扭曲反而恰到好处。或许扭曲状况会快恶化,不过这不关我的事。”

“是啊,蒂丽亚,扭曲……扭曲太多的话,‘魔王’……‘魔王’他们会生气的,不可以太过招摇,赫佳特有说过,啊!?”

蒂丽亚一边说道:“……你刚刚说谁?哥哥。”同时挪动原本搂抱的手,搂住苏拉特的脖子。纤细且如同象牙饰品一般的优美手指徐徐嵌入。

在周围飞舞的树叶的金黄色泽,呼应着她高昂的情绪,如同熊熊燃烧般不断增加亮度。

“唔……咯,咯……”

“‘赫佳特’?你的心里不可以想到那个只会陪星星玩、自以为了不起的小丫头,跟她说话更是不可以。”愉悦的笑容依然不变,然而,指尖不断嵌入,金黄色光芒也愈增强。

“蒂……丽——咯——”苏拉特不断抽搐。修德南眯起墨镜下的眼眸,终于从眼前的景象察觉到两人并不是在玩耍,随即出声制止。“蒂丽亚!别玩过火了!?”然而,蒂丽亚完全不予以理会。盯着兄长半翻起白眼,因痛苦而扭曲的俊脸,挂着笑意的朱唇凑上前,宛若要求立誓一般轻声呢喃:“……哥哥,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想其他女人。我才是唯一、我才是唯一、我才是唯一,听明白了吗……?”苏拉特已经无法出声,他挤出最后一丝力量,被勒住的头部好不容易才能轻轻一点。确认之后,蒂丽亚随即放手,金黄色光芒也在瞬间转淡。“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哥哥。我的哥哥,希望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你只能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只能听我的话。”

“——呼——呼——呼……唔啊,唔、嗯……唔嗯!蒂丽……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苏拉特紧紧搂住妹妹,仿佛连换气的时间都舍不得。蒂丽亚保持着相同的微笑,以唇吻干兄长不停滴落的泪水。“嗯,你明白就好,哥哥……”

“……”修德南目瞪口呆,只能静静望着这对兄妹的“爱染”之姿。

“唔呕……噗。啊~……豪……豪洋吐……”

“明明知道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还要喝?”御崎市东边商业区的郊外,是过去大地主们的群居地带,称为旧住宅区。佐藤启介的老家在这里是屈指可数的豪门世族,拥有相当宽广的宅邸。

然而他的家人全部假借不怎么好的理由,从来不踏进这座宅邸。所以他一直独自生活。自从懂事以来,除了白天来上班的管家之外,几乎没有机会与他人接触,生活相当寂寞(虽然他否认)。进入高中以后好不容易才调适好自己内心的寂寞,过起还算惬意的生活,不过基本上,日子过的还是一样孤单。“反正,又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唔呕、呕呕呕呕……”

“啊——啊——!不要吐、不要吐。要是吐到我身上怎么办——!”大约一个月前,他与好友田中荣太受到牵连,原有的生活整个遭到破坏。破坏者是与夏娜同样身为火雾战士的女子。“吐……吐在你身上,你是不是会稍微安静一……点——”也就是目前,凭靠在佐藤家室内酒吧吧台的醉鬼。其名为“悼文吟诵人”玛琼琳。与她签定和约的是——“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哇啊——!住手、住手!我烂醉如泥的酒鬼,玛琼琳!!”他正是借由摆在玛琼琳身旁的吧台椅子上,现在随时可能惨遭呕吐攻击的书本形神器“格利摩尔”,表达一己意志的“红世魔王”。她们为了追缉“捡骨师”拉米这名“红世使徒”而来到御崎市。一旦现“使徒”就不由分说的予以歼灭,内心充满憎恨与杀气的她,在佐藤与田中的带领下四处巡视御崎市,事情演变到最后,和主张拉米对世界平衡并无损害的夏娜与亚拉斯特尔,顺便加上悠二生冲突对峙。然后,输了。自己所抱持的战斗动机、骄傲与自信,全部粉碎殆尽。“那……那你给我闭嘴,静静看着……哦、唔呕噗。”

“我要是不出声,你又会喝得乱七八糟。”从此以后,形同一具空壳的她以这座室内酒吧为根据地,成天混混噩噩、无所事事的过度……不,混过每一天。附带一提,佐藤田中完全不知道玛琼琳败北一事,也不知道夏娜是火雾战士,更不知道悠二早就成了“火炬”。

胜负一事,由于她一向讨厌在人前示弱,所以闭口不提;至于夏娜与悠二方面,则是纯粹因为完全不清楚她与佐藤他们的交友状况罢了。总而言之,夏娜、亚拉斯特尔与悠二知道玛琼琳的事情,却不知道玛琼琳跟佐藤、田中两人走在一起。玛琼琳知道夏娜等三人真实身份,却不知道她们跟佐藤,田中认识。佐藤与田中知道还有其他火雾战士来到这个城市,却不知道对方就是夏娜——平井缘,而且悠二也牵涉其中。实在是一段错综复杂的关系。“你只要……马上吐出……净化之火,不就没问题了。”

“嘿、嘿!那我还是遵守您的指示,静静看着好了。”

“唔啊,你……这……家伙……”今天,活泼喧闹的两人又回到因失败而走投无路的她身边。“碰”的一声室内酒吧的门被用力推开。“我——我们回来了——玛琼琳大姐!”

“大姐,今天的情况如何呢——?”

佐藤称呼她为:“玛琼琳大姐!”,田中则喊:“大姐!”

“哎哟~吵死了……脑子嗡嗡作响。”玛琼琳全身依在吧台上答道,仅仅用力挠挠头,连动都不想动。曾经束成一袭柔顺马尾的栗色绣,现在蓬乱不堪,只是随手绑在脑后而已。服装方面也是不修边幅,卷起衣袖的衬衫搭配宽松的垮裤,唯一不变的是装饰用的平光眼镜。当初那个身穿花边套裙,衣着清爽翻飞,全心全力歼灭“红世之徒”的火雾战士英姿,早已面目全飞。然而,这已经算是振作许多的状况。这一个月来,两人一直陪伴着她。刚开始的一星期,一动也不动。第二个星期,持续有气无力的状态,成天倒头呼呼大睡。第三个星期,整天坐着,终日叹息。然后这一星期……“大姐还在开独家口味吗?”正如同佐藤所说,吧台弄的一团乱,成天不停喝酒。从第二个星期开始,有时心血来潮,会带着两人外出购买日常用品(每次两人都被迫请假不上课),但是这个实在不能形容成已经恢复精神的状态依旧持续着,“如果不趁着管家上班的时候,把脏乱的地方清除干净的话,会一直脏乱下去哦。”

“是啊、是啊!大姐不让出空位的话,大家也不好意思打扰。”把朋友家当自己家的田中,一脸目瞪口呆的盯着吧台上空空如也,品牌各异的酒瓶、玻璃杯,量杯与水果残渣。所谓的管家,其成员全是曾经在佐藤家服务的佣人。任何有损家誉的事情绝对不会张扬出去,对于家中的一切概括承受,以保持整个家的完整状态为傲。

家中进驻了像玛琼琳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算说明也会让说明者被怀疑是否患了精神疾病,却没有穿出任何怨言,就是基于这个原因。不过,佐藤家中原本理因开口抱怨的家人根本没有一个在家。由于玛琼琳个性心高气傲,对于傍人的顾虑并不会感激,也从来不斟酌情况。她只是散漫的挥挥答道:“刚好这个时候……快……要做出一个不错的,如果有老爷爷作陪的话,应该可以……做出更好玩——的。”

“这样不可以哦。”佐藤如此说到,暗自在内心对着老管家道歉。“哎——呀哎呀,两位,给你们添麻烦了。”马可西亚斯以尖锐的嗓音表示歉意。他(?)的个性轻浮喧闹,感觉像异次元世界的“魔王”,然而同时也拥有浓厚的人情味。自己的和约人变的如此窝囊没用、狼狈不堪,却从来没有加以责备“我告诉她说:在老爷爷他们到达之前,要睡就睡在沙,结果居然回答说:‘我要睡——这——里——’又不是三岁小孩,嘿,嘿!”只有出言嘲讽而已。这句嘲讽的回应化为一记精准的水平回旋踢迎面而来。玛琼琳连同吧台的椅子一起旋转身躯,甩出一记踢腿。动作之敏捷完全不像是喝得烂醉的人。“奥哇!?”厚度约有好几块画板叠起来的“格利摩尔”整个被踢飞,滚到房间中央。“笨蛋马可……你不要……多嘴,唔呕噗!”做完这个飞踢动作让玛琼琳感觉很想吐,再度趴向吧台。身后再度传来放肆提高音量的笑声,终于不用担心被吐满身了。“嘿、嘿、嘿!我又没说错——哦,多谢了。”“哪里,哪里。”佐藤面带苦笑,双手抱起“格利摩尔”(实在太重了,没办法用拿的),摆在位于房间门口附近的沙。他们两人也顺便坐在前面与旁边,并从书包拿出今天的课题。马可西亚斯询问道:“两位,今天读什么书?”

“嗯~?商业方面的使用书籍?”佐藤把书套拿掉,秀出内容。《一读通!完美的上司与完美的部属》。“我的是……怎么看起来好象地图集一样?”

田中也一样,对着“格利摩尔”展示书本,他的是《世界秘境挡案》。由于这两人遇上了玛琼琳这个完美现实心中理想女性形象,充满存在感与强大力量的人物,于是展开乳臭未干又小家子气的愤图强,进行所谓的拼命用功以及特训。虽然没有明白表示,但他们似乎有意继续追随她。玛琼琳在茫然所失的状态中得知这一点,当然,她对这两名少年的愚蠢想法一概置之不理。别说给予答复,甚至连嗤之以鼻都觉得懒。反正顶多只有三分钟热度吧,她心想。因此只放任不管,并未可以出言斥责。“嘿、嘿、嘿!两位是认真的吗?不过你们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耶!?”马可西亚斯则采取这种一笑置之的态度,代表他也有同感。

人类想与火雾战士一起行动,别说有勇无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然而这两人,在这一个月来,持续不断努力用功以及特训,热情完全不见消退。意图充分用她陷入心神恍惚状态的这段时间。玛琼琳依然视若无睹,马克西亚斯也没什么心情嘲笑他们,但两人依旧十分努力。可是……(体力的特训还说的过去,不过读书方向好像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啊?)马可西亚斯不由得作如是想。两人认为自己目前在学校跟一般少年一样所学习的“普通课程”实在派不上用场,所幸家中经济优越,因此将方针定为“不必完全记熟,总之,越多越好。”如果目的在于修身养性,这种做法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然而,以参与火雾战士的战斗为目的的战斗为目标的话,从《一读即通!完美的上司与完美的部署》及《世界秘境档案》学到的知识真的有用吗?马可西亚斯正想提出自己的疑问,随即察觉田中的下巴异状。“喂,荣太,你下巴的伤是哪里来的啊?”

“嗯?啊啊,这个啊……”田中从手上的世界时差地图抬起头来。摩挲着下巴,上头贴着ok绷。“没什么,小伤而已拉,只是在一场比赛当中,被球打中而已。”原本像个死人一样趴在吧台上的玛琼琳抖了一下。佐藤没注意到她有所反映,揶揄说道:“伯母看到你这样,搞不好会吓的昏倒大喊:‘又来了!’”

“别闹了,反正我回去时就会撕掉了。”田中家也是位置旧住宅区的大户人家。父母……尤其是母亲,过去曾经被他的偏差行为搞得焦头烂额,因此非常担心儿子再度误入歧途。

这一个月来,他每天的惯例就是从学校直接前往佐藤家进行所谓的拼命用功,到了晚上才回家。虽然感觉有些麻烦,但之所以不借住在多得是空房间的佐藤家,原因在于母亲的影响力太大。其实我并没有恶劣到让父母遭受这么多次严重的打击!他站在儿子立场,表情复杂的表示。“干脆,现在就撕掉好了,痛痛痛!”说着,他便伸手想撕下ok绷。“……结果如何?”冷不防,玛琼琳开口询问。

“大姐?”

“赢了?还是……输了?”无视田中纳闷的语气,玛琼琳仍然趴在吧台,遮着脸重复询问。因喝醉而显的支吾不清的声音之中,似乎透露出急切的心情。

“……”

“……”田中与佐藤面面相觑,同时望向“格利摩尔”。很不巧的,马可西亚斯没办法以目光或动作表示任何意见。两人只觉得——从那本陷入沙中的书,似乎隐藏隐约感应得到某种讯息。两人从玛琼琳长达一个月的自暴自弃状态可以感受的出,她虽然驱逐了破坏这个城市的“使徒”,也受到不仅仅是遍体鳞伤,而且是相当严重的打击。这段时间以来,由于两人认为开口安慰玛琼琳这个令他们完全望尘莫及的伟大女子,是种冒昧又愚蠢的行为,所以就算觉得很窝囊,也只能保持沉默。然而现在,她终于从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他们,以一副我想找麻烦的口气。“到底怎么样?”这个问题似乎带着什么含义,一边心想,田中还是老实回答:“……输了。”

“可、可是对手明显犯规。”

“别说了。”佐藤接着解释,但被田中打断。经过数秒的沉默,他们两人所获得的答案只有一句话:“……是吗?”接下来,进入完全不同的话题。

“明天,要去……购物……”

意思就是,他们必须请假帮忙提东西。该怎么回应比较好呢?正当两人思索之际,吧台传来规律的呼吸声。终于,披着毛毯、埋酒瓶与玻璃杯当中,落拓失意的火雾战士如同陷入泥潭中进入梦乡。

地面遍布的大都会灯火,宛若将夜色驱逐至高处。这是从饭店套房占了整面墙的落地窗俯榄而下的景致。想到确定隐藏于这片灯海某处的猎物,蒂丽亚浅浅一笑。明天之内,可以在不用分心的情况下凑足够数量的机关吧。趁着潜伏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来不及察觉之际,把对方关进绝对无法逃脱的牢笼。如此一来无论对方是多么棘手的敌人,绝对稳操胜算。而且为了预防万一,还雇佣了修德南这个“专属”保镖。(他现在被安排在其它房间……任何世界的任何人都不许介入自己与哥哥的世界。)她知道不会有回应,因为躺在一旁的苏拉特已经沉沉入睡。以人类的“存在之力”为食粮的“红世之徒”原本是不需要睡眠的。然而,热爱“人类的生活文化”而非“人类”的他们,自然努力学习人类在饮食娱乐方面的习惯与功能。像现在两个人一样,休息、睡觉也是其中一环。蒂丽亚躺在床上,在被褥下面感受着那股灼热……“放心好了,我,‘爱染他’!一定会保护哥哥的。”每晚无时无刻,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誓言。在这个国家的惊喜出奇的多,例如“欧格尔”就是如此。透过“达意之言”,组合出形容现在的它们的字迹:“与生俱来的形貌”……多么悦耳,又多么符合他们现在的模样啊。沉浸在全身与紧抱的兄长融为一体的错觉,蒂丽亚梦想着未来。幻想着,少了自己就什么也做不来的哥哥,因yu望的达成而欣喜若狂的那一天。幻想着,少了哥哥的喜欢就活不下去的自己,因为爱情开花结果而颤抖不已的那一天。

原本这个时间因该在屋顶上陪伴夏娜做特训,但现在悠二却待在自己的房间跟陌生的工具搏斗当中。

“……到底打算做什么?”桌上摆满了刚买来的工具,亚拉斯特尔要求购买的物品摆在中央,正遭受拆解的命运。那是一支这么多,尽管找我的话去做就对了。”亚拉斯特尔从摆在悠二桌上的坠子“克库特斯”当中,以再冷淡不过的语气说道。

他对夏娜的要求是购买这支手机跟一组工具。接下来悠二必须负责的工作则是……“把‘克库特斯’装进这东西里,拿掉手机原有的通话功能。”就是这么一会事。虽然悠二完全不明白这道手续的意义,不过他了解亚拉斯特尔绝对不会做出毫无道理的事,认为早晚会知道他的目的何在,所以专心进行拆解。“这样可以吗?”悠二以钻孔机跟锯丝粗暴地在底板开了个洞,安起来面朝“克库特斯”。不知道是不是正在“仔细端详”,亚拉斯特尔间隔数秒种才答道:“呼嗯,接下来,用锉刀把边缘磨平。有看到棒状物对吧,记得装牢一点,不要让我的意思受到所谓的震动,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另外购买缓冲材料。”

“你怎么这么清楚啊?……我看看,就是这个看起来像固体海绵的东西吗?把这个用锉刀磨过以后,再用强力胶粘起来对吗?”

“唔嗯,就是这样没错,我不期待成品会有多精细,只要动作小心一点就好了,接着,再来思考如何将收起来的链子固定在里面。”

“要求真多。”

“少抱怨。”

“是,是。”在两人的正上方。今天夏娜一个人在屋顶进行特训。坐在屋脊,保持双手向前伸直的姿势,一直静止不动。偶尔天空会突然撒下小雨。稍微淋些雨对夏娜并不会造成影响,况且很快就可以烘干。她无视绵绵细雨,继续进行特训。事实上,淋湿的刘海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今天悠二不在场,所以无法消耗太多力量。既然不会引震动的动作或现象,因此也不会设置封绝。

锻炼足以显现亚拉斯特尔一部分的架构能力。抓住能够直接化为其真实形态的感觉。描绘自己的存在便补布与整个空间的形象。(……)可是,总觉得无法集中精神。一方面是很在意下面到底在做些什么,最重要的是,不习惯只剩下她独自一个人的状态。当力量的集中陡地中断……

(……我讨厌一个人。)

内心自然而然浮现这个想法。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羞耻、丢脸。

(因为,跟千草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给予她美味可口的食物以及温暖的容身之处,有着温柔笑容的女性。

(跟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很快乐。)

一起玩躲避球以及在淋浴室嬉戏笑闹,一群活泼开朗的同班同学。

(少了亚拉斯特尔,好寂寞。)

位在胸前,一直守护着自己,心地善良的异次元魔神。

(少了悠二……好讨厌。)

以及,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他待在身旁的少年。

(少了大家……真的,好讨厌。)

回想起来刚才到这里的时候,亚拉斯特尔曾经说过:“与他人往来恐怕也只会徒增困忧,不过,感觉还不错对吧?”当时,她听不太懂这番话的意思。甚至想不起来,那时回答了些什么。不过,现在她可以明白的回答。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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