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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冢内枯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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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南门外有草堂寺为杜工部故宅多梅竹风景清雅时值暮春之交柳绿桃红浣花溪上风光如画。
这时也就是夕阳将下的黄昏时候。

一群水鸟自溪边的花树丛中飞出来翩跹戏逐在如带的水面上红白的羽翼在落日里点缀出万点天花它们低空飞掠时很像是剪空的燕子。

溪边立着一座草亭红色的亭柱现出点点剥蚀斑痕可是它仍然是挺挺地伫立着有如是一个风骨高的汉子傲然地立向人群。

这时正有一个少年倚柱持竿面向溪水垂钓。

他身上穿着一袭宝石蓝的绸子长衫足下是一双黑面薄底的京靴样子很像是时下一般仕子的模样。

只是他的身材却显得太魁梧了那一袭绸衫并不能掩饰他灼烁的内在力和坚实的两膀肌肉。

这些你只需看一看他那如剑似的一双眉毛和亮若晨星的眸子就知道了这人是大有来历的!

他已经在这里有相当的时候了所钓得的鱼用柳枝儿串着系在浅水边上为数已达十数尾之多!

提起了这个人你也许并不陌生这人正是闹得北京城天翻地覆的红灯大盗_——冷红溪!

只是知道此人真实姓名的却太少了。

在他大闹北京之后这一段相当长的时日里一直都没有再惹事生非谁又会知道他是在浣花溪上这么平静的打着日子呢!

对于数月前所做所为他内心感到了一些忏悔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一种毫无意义的举动。

因为他真正的大敌所要找寻的只有一个人——莫环!

每当想到了这个人冷红溪情不自禁的就会咬紧了牙全身血脉也几乎要炸开了。

这种加诸在心灵上的仇绪是任何人也解不开的冷红溪一息尚存这种仇是必须要报的!

只是这茫茫的乾坤里去找这么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人那是多么的难!是多么不可能的一件事!

因此冷红溪也只得暂时安静下来。

他相信这个人自己必能找到的因为上天既然把自己的生命和这个人拉在一块巧妙的作过一番安排总不会就此草草了事两个人总会有见面的一天这一天冷红溪是梦寐以求的!

他望着鱼纹似的水面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冷笑他是在嘲笑冥冥的上天既然不能终生将他囚困在那寒涧里如今就必须要接受自己的愤恨与报复!这是一件很公平的事!

正当他凝思的时候这亭子里又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头戴竹笠身材高瘦的老者一袭黑衣长可及地。

这人六十开外的年纪肤色黝黑面上生着一部落腮胡子其上却坠着一把竹篦。

他一声不哼地走到冷红溪身边靠着另一根柱子站了下来面色微微显得不悦!

然后他由腋下拿出一根短棒6续地抽出变成了一根长长的钓竿放下竹篓遂也开始垂钓。

他的这些动作看起来很是熟练很像是一个专门垂钓的渔人!起码是一个老于此道的人。

冷红溪不禁眉头皱了一下他是不喜欢有任何人来破坏自己的安宁的!

当时偏过头来打量了来人一眼。

却见这个人黑瘦的脸颊双目微陷眼圈微微黑很像是一个有病的人。

红溪不由微微一怔心忖自己来此垂钓已有不少的日子怎么却从未见过此人!

想着忍下了心中的不悦继续回过身去钓鱼。就在这时他手上的钧丝一紧已经有鱼上钩冷红溪微微抖腕把一条半尺许长的鲫鱼钓了起来!

可是巧得很他身边的那个老人竟也出了一声惊呼提起了钓竿。

他钓起的是一条大头鲢鱼在钓竿上乱蹦乱跳!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拉竿因为距离太近鱼线竟纠缠在一起!

冷红溪不由怒声道:“哪里来的老头儿莫名其妙!”

那老人也怒道:“岂有此理!你才莫名其妙!”

各自回过身来猛力地带动鱼竿。

奈何两条鱼线纠缠得是那么紧就像是弓弦一样拉扯得笔也似的直。

冷红溪不由大吃了一惊因为凭自己手腕上的劲力竟未能一抖之下抖脱对方鱼线来人的手劲可想而知了。

这时那个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好不识相的娃娃这玩艺儿岂能硬来的么?待老夫解开便了!”

红溪不由剑眉一挑朗朗大笑道:“老头儿不要倚老卖老有本事自行拉开用手解开又算什么本事?”

瘦老头鼻中哼了一声道:“老夫在此垂钓已达十年你这娃娃从哪里来的?岂有此理!”

冷红溪微微一笑道:“我在此钓鱼也有多日就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这老儿信口胡言真是老不知耻!”

不想这老人听了这句话面色顿时涨得通红。

他忿忿地道:“最近我卧病在床自然不能来此垂钓你这娃娃好没来由你既来浣花溪难道也不打听打听我‘一竿老人’真正的年少无知!”

说着瘦臂抖动了一下两根鱼竿俱都变成了弓也似的弯钓丝却是仍然未能脱开。

老者似乎也吃了一惊一双瞳子睁得好大。

冷红溪不由动了好奇之心他朗笑了一声道:“你这老儿既是如此夸大可见有些来头老儿如果你能摆脱我的鱼竿我就服了你否则你往昔盛名扫地不要算了。”

黑衣老者忽然抖动了一下道:“莫非你是蝇面叟的弟子前来探听老夫的虚实的?”

说着一双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冷红溪。

冷红溪冷笑了一声道:“你说些什么我一概不知老儿你只要拉开了钓竿我就饶你不死!”

黑衣老者面色一阵大变嘿嘿笑道:“果然不错了想不到蝇面老儿如此无信巴山之约尚有一月莫非他还怕老夫不践约而去么?”

冷红溪越听越是莫名其妙不由冷冷一笑道:“你休要胡说顾左右而言他要去巴山先得逃过我这支钓竿否则岂非废话么!”

黑衣老者苍须颤动狂笑了一声道:“娃娃如此说你果真是有心而来了!”

他分出一只左手把胸前的长髯打了一个结目光闪烁现出了一片杀机。

冷红溪怒目注定着他一语不!

他自从滇南脱困后这将近一年来行走江湖如同虎入人群所向无敌从未见过一个敌手眼前这个瘦弱的老人却能借一钓竿和自己争持不下。

虽说是一支鱼竿可是在武功有造诣者手上无异兵刃一般。

冷红溪怎能不惊?他冷然道:“老儿你叫什么名字?冷某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老者哑声一笑声调抖可见全身内功已贯入鱼竿他讷讷的道:“我已说过莫非你耳聋了不成?”

说着鼻中哼了一声又道:“娃娃你叫什么?蝇面叟能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也值得骄傲了!”

冷红溪冷冷的道:“你说些什么我一概不知不过你问我姓名我可以告诉你我叫冷红溪!”

微微一笑又道“你知道了我的姓名大概也活不长了!”

一竿老人斑白的头抖动了一下道:“娃娃你好大的口气!我们今天就看一看谁死谁活吧!”

说着手中鱼竿又抖动了一下。

冷红溪就觉得对方竿上传过来一股绝大的劲力劲力之大竟差一点使得自己把持不住。

他心中大大地吃了一惊赶忙定住心神使出“乾元真力”随着手腕一抖一股内力顺竿传了出去。

他寒涧卧冰九载苦功内力之充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思议!

这种内力甫一逼出就见那黑衣老人整个身子霍然大动了一下。

他那原本黑瘦的脸上这时竟泛出了一股红光两太阳穴上暴出了无数青筋!

可是他仍然紧紧握住手中的鱼竿鼻中微微哼了一声。

二人这时俱都不再言那两尾原先在空中蹦跃的鲜鱼这时俱都不再动了就像是两片鱼干似的悬在当空。

良久之后忽见那黑衣老人身子向前猛的一倾。

他手上的鱼竿却在这时一折为二!

脚下不由自主向前一连跑了三四步才扶柱站住。

他脸色这时变得苍白十分前胸频频起伏着同时出了一长串的轻咳。

冷红溪朗笑了一声道:“老头儿你可服气了?”

黑衣老者忽然大吼一声身形一飘已到了冷红溪身前。

他手上仍然拿着那断了的半截鱼竿这时竟随着这声怒吼向冷红溪胸前点来。

冷红溪虽然施出内力震断了对方鱼竿却也觉得两腕酸疼心中不禁对这个老人生出了一些钦佩。

这时见他向自己下手自是不敢大意!

他身子霍然向旁一闪只觉得老者竿顶透出了一股尖风所幸未被它点中。

黑衣老人一击不中更形暴怒。

他口中哑声笑道:“你还想跑开么?”

遂见他足尖向前一迈黑衣旋回之间身子竟比一只燕子还要轻快从冷红溪头顶上直掠了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他口中又出了一串咳声。

冷红溪不禁吃了一惊将近一年来他一向冷面无情从未对任何人生过怜悯之心可是这一刹那不知怎么竟会对这个老人生出了同情之念!

当下足尖倒点已飘出了茅亭摇手道:“你大概是有病在身我们改日再打如何?”

黑衣老人这时瞪目如炬全身战抖闻言之后狂笑道:“小子你害怕了不成?”

说着他又咳了一声步履踉跄的道:“蝇面叟大概是老了打不动了才搬出了你这么一个人你的功夫比他好……你不是他的弟子?”

冷红溪奇怪的望着他冷笑道:“我看你病势不轻你回去吧!”

一竿老人又出了声狂笑身形忽起手中的断竿第二次打出夹着一股无比的尖风直向着冷红溪当头猛打了下来。

红溪右手向上一伸“巧猿献果”这一招无形中含着雪猴的奇异手法。

此式一出老人神色大变。

连忙向外拧竿可是对方少年这样的手法竟是他生平仅见怪异十分手中鱼竿在不知不觉间已为对方操在了手中。

黑衣老人夺未能夺下来更因气血上冲旧疾触忽然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只见他双肩一动手指红溪道:“你……你到底是谁?”

说着足下一跄“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往前就倒!

冷红溪不由吃了一惊身形一窜已到了老者身前右手一伸把老人揽在臂间。

但见这老人双目直翻喘息之声更加急促了。

他的身子慢慢由冷红溪的臂间滑下来躺在了地上。

这时更见他身子连连颤抖着那原本黝黑的面色一刹那竟变得煞白。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道:“你不是……蝇面叟……”

冷红溪摇了摇头道:“你大可放心你我是无心而遇蝇面叟这个人我并不认识!”

老人这时全身抖动得更厉害他咬着牙关道:“我的老病又作了……快抱我回去……呵……”

说着伸出一手向附近的桃树丛内指了一下。

冷红溪伸手摸了他一下只觉得他通体冰凉。

他那双翻出来的眸子就像是一双大鱼的眼睛那么无神地看着自己他是在等待着自己的援手。

冷红溪这一霎时忽然觉得心软了。

他点了点头丢下了手上的鱼竿道:“我送你回去你家就在这附近么?”

老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右手抬起来又朝那桃林指了一下!

冷红溪就把他抱起来径自向桃树林中行去!

他进了这片桃花林内但见眼前一片绯红满目缤纷小桥流水亭馆楼榭好美丽的景致真有武陵人骤入桃源一般的感触。

他不禁左顾右盼了一下不知老人住处何方。

这时他怀内的老人抖动得更厉害了并且由喉咙内出一种沙哑的声音只听他讷讷的道:“我……不行了……快快……”

冷红溪忙蹲下身子把老人放在地上冷然道:“你不要急我既然救你你就不会死!”

说着分开双手分别按在老人肩头之上默默的贯注内力于双掌向下一按。

老人眸子忽然张了开来他像是忽然受了大力有些不堪负荷之感可是他却咬着牙道:“少年……你听我说……”

冷红溪摇头道:“你不必多说只告诉我家在哪里就行了!”

老人苦笑道:“不行了……你还是听我说我名盛昆号一竿老人……”

说着一只手探入怀内掏出一张素帖抖颤着道:“拜托……你……”

冷红溪好奇的接了过来只见其上写着:“四月十五日黎明巴山摘星崖蝇面叟闵苍拜。”

一竿老人这时喘息得更厉害了他断断续续的道:“告……诉他……我非失约我死了……”

冷红溪不由推摇了他一下冷笑道:“振作一些也许你还有救!”

一竿老人频频苦笑道:“少年……你知道什么?我这是绝症复……这一次是不行了!”

说着又沙哑地咳了起来。

冷红溪皱了皱眉这真是一件棘手的问题可是自己既然碰上了却又不能置身事外。

他叹了一声道:“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说话之间忽见桃林内走出一个彩衣少女。

这少女一身鲜艳衣裙足下是一双青缎子面的弓鞋绿绸的汗衫露出一双雪腕加上亭亭玉立的身材看起来委实不同凡俗。

从桃花丛里出来也正是“人面桃花”她那弯弯细长的双眉冰冷冷的一双剪水瞳子再衬以薄薄的唇儿这姑娘看起来确是艳丽绝伦聪颖可人!

她肩头上荷着一柄花锄套着一个小花篮篮内放着几束桃花。

这时她以一双惊异的目光向地下的老人及冷红溪望了一眼却匆匆走开了。

红溪本想问问她看她可知道老人住处对方既走开也就算了。

一竿老人在他的臂弯里汗下如雨。

那张瘦脸这时又浮上了一层灰白的颜色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冷红溪的膀子疾的抖动着。

红溪不由暗暗吃惊他知道这老人活在世上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当下不禁生出一种凄然之感说道:“盛老你还有什么事要交待我么?我必定为你做到你可以相信我!”

老人眸子里涌出了两行泪来。

他点了点头那只抓住红溪的手更紧了他努力地说道:“我没有什么……亲人你是我惟一的朋友……少年我死之后你把我葬在桃花树下……”

说着一只手又向着桃花林内指了一下微弱地道:“那棵最大的……我……生平最爱……桃花……”

红溪点了点头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必定依言做到!”

老人感激的点了点头死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迟滞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着道:“少年……你的好心会得到好报的……我送你一样东西……”

口中喃喃的又道:“幸运的人……幸运的年轻人……”

说话之时勉力把一只左手抬起来停在空中抖动得更厉害了又说:“这是一个大隐秘……大神秘你……”

忽然喉头一梗紧接着全身猛地一挣顿时就不动了。

冷红溪不禁“啊”了一声他用手摸了老人脉搏一下证实老人确已死了。

当下心中升起了一种黯然之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天空的暮色这时更深沉了风起处落英缤纷冷红溪也不禁眼圈微微红了起来。

他执起老人一只手无意间却现老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制钱大小的戒指。

那是一枚红色透明玛瑙所制成的戒指只是花色图案都显得极为别致。

冷红溪看了看虽觉得甚为可爱可是这是死者一件随身的东西他不愿据为己有。

当时并没有从老人手上取下来这时天色十分昏暗他低头看着老人冰冷的面孔僵直的尸体心头涌起一阵伤感。

犹记得老人方才之言他没有亲戚朋友孤单单的一个人正和自己相仿佛现在他死了所能照顾他的却只有自己这个陌生的人!这老人的一生是多么的可悲?

冷红溪不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抱着老人的尸体站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

却忽见迎面又走来了那个姑娘她只向这边望了一眼就低着头又匆匆而去。

冷红溪不由猛然呼道:“这位姑娘请转来。”

那少女闻声先行站住慢慢转过头来冷漠的道:“有事情么?”

冷红溪上前一步道:“这位老丈急病作死于中途姑娘家居附近可知道此老底细家住在哪里?”

那姑娘似乎还不知老人已死闻言后面色突然一变口中“哦”了一声忽地转过身来。

冷红溪道:“此人姓盛名昆姑娘认得他么?”

这时那少女的神色已平定下来闻言淡淡一笑道:“啊!我不认识……不认识!”

说着妙目又向着红溪面上扫了一眼匆匆转身而去冷红溪还想问她一些别的可是她却走远了。

这是一处冷清清的桃林附近并没有一户人家。

冷红溪想到老人方才的嘱咐就一路向林内走入抬眼望去一片花山山风吹过更是乱红点点落英如霞。

他在林内找到了一棵最大、开放得最盛的桃树把老人尸身放置树下。

心中却不禁又想到老人虽说和自己并无交情可是自己却受他遗言托咐料理他的后事如果这么草草把他埋葬可于心不安!

于是他目光又落在老人那瘦削的尸体上心中想道无论如何一口棺木是应该有的!

可是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又怕惊动了附近官人再说尸体无人看守也不好万一在自己离开后为野狗拖食岂不是更糟!

想到此处他只得决定一切从简了。

当他决定埋葬时却又觉手头缺少一件锄头之类的东西两个人身上连一口剑也没有。

冷红溪不得不暂时抛下老人的尸到别处去找一找他匆匆的走出桃林眼前是几块早田两三个农人在田里挖着地。

冷红溪很容易的就向他们借到了一把锄头。

匆匆回到桃树林内他突然意外的现了一件奇事!

他看见先前那个肩荷花锄的少女正匆匆的向桃林内行去这是他第三次看见她了。

冷红溪不禁心中一动暗忖道:“这姑娘到底是为了什么?怎么老是在这附近出现呢?

他心中甚为奇怪就把脚步放轻隐身在一棵桃花树后!

那个姑娘匆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接着就见她足下一点如同一片彩云似的纵身到了老人尸身旁边。

冷红溪为之一惊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她对一个死人还会有什么举动不成?

想到此便更是不动声色看她准备如何。

少女这时匆匆弯下身子井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才把老人一只手拉起来!

冷红溪忽然看见老人手上那枚红光闪闪的戒指不由心中又是一动。

那姑娘也正全神贯注在那一枚戒指之上她把老人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回脸上顿时现出惊喜之色!

随即匆匆把戒指自老人冰冷的手指上取了下来。

可是当她转过身来正想离开的时候却吓得面色一白原来冷红溪已站在了她的身前。

少女向后退了一步道:“你……你这个人……”

红溪面色沉着冷冷的伸出一只手道:“拿过来!”

少女脸上一红微嗔道:“拿什么?我只是看看他是谁。”

红溪冷笑道:“你不要骗我我什么都看见了那戒指拿给我!”

少女细眉一挑道:“你有什么资格要这也不是你的东西!”

红溪鼻中哼了一声目射奇光向前逼近了一步少女神色紧张的道:“这戒指原来就是我的我自然要拿回来!”

冷红溪微微一笑道:“你很会扯谎这枚戒指老人临终时已赠送给我了你还是拿来吧!”

说着又把手一伸他忽然想起了老人临死前的神情明白了一切这戒指正是老人要送给自己的东西差一点为这少女偷去。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愤怒提高声音道:“拿过来!”

少女柳眉一竖冷笑道:“好你拿去吧!”

说着她忽然右腕向下一压肩上的花锄向前一翻没头盖顶的直向着冷红溪当头打了下来。

冷红溪一声朗笑右手一翻已把对方的花锄握在了手内。

少女用力向外一夺却是纹丝不动。

这一来她显然是大大吃了一惊冷红溪一声狂笑右手向后一带花锄就到了手中少女花容骤变那只持锄的右手竟自皮破血流!

她没有想到对方会有如此神力一时又惊又怕竟呆住了。

冷红溪花锄到手只见他右掌作刀状向下一切那杆花锄顿时从中一折为二信手抛于一边。

他鼻中哼道:“你还不拿来么?”

少女忽然一咬牙顿足就跑。

可是她才跑出了两步冷红溪就到了她身后她霍地一个翻身右手五指直向着冷红溪肋下插来!

冷红溪向左一闪少女右手走空之下倏又一个翻身右掌用“小天星”掌式向冷红溪侧背上打来。

怜红溪右腕一抬看似无奇可是那姑娘竟是撤掌不及为红溪叼住了她的手腕。

她用力向外一挣只觉一阵彻骨的奇痛好像骨头都要断了一般仍然未能脱开对方的掌握。

她忍不住口中“啊哟”了一声。

冷红溪沉声道:“快拿来否则我会把你这只手捏断!”

少女咬着牙痛得全身战抖最后只得匆匆把那戒指递了过来冷红溪接过遂自松了手。

少女这时痛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指着冷红溪道:“你记住……我不是这么好欺侮的!”

冷红溪朗笑一声道:“我已经尝过你的厉害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少女脸色绯红道:“我总有办法报复的这只‘两相环’总有一天会到我的手中!”

红溪一怔道:“两相环?这戒指对你有什么用?你为什么要它?”

少女眸子一亮忽然一笑道:“你看这戒指对你并没有什么用吧!它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东西我却很喜欢它!”

面颊上现出了一双浅浅的酒窝笑着向前走了几步妙目望着红溪又道:“给我吧!我会感激你的!”

红溪哈哈笑道:“你这是妄想!”

说着把那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之上少女见状顿时不禁现出了失望之色。

她望着冷红溪道:“那么你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你和一竿老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么?”

冷红溪一笑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萍水相逢谈不上交情不过他死时曾说把这戒指送给我却是真的!”

少女微微冷笑了一声抚着那一只流血的手道:“这么说他并没有告诉你别的什么了?”

冷红溪点了点头道:“他来不及说出就死了!”

少女脸上微现喜色冷冷地道:“这么说起来这只戒指虽在你手中其实也等于是一件废物了!”

说着她取出了一小条白色的带子把手上擦破的地方包扎了一下现出很轻松的样子!

冷红溪见这姑娘彩衣霞帔风度仪表均是上乘只是不明白她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闻言之下冷笑道:“本来是一件废物可是我却不愿被你拿去!”

少女耸肩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就是我不拿也会有人拿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把它戴在手上那样太招摇了!”

红溪剑眉一扬轻狂的道;“我倒要看看哪一个人有本事能从我手指上把这枚戒指拿去!”

少女似乎已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她留恋地望着红溪手上的戒指道:“一竿老人就是为了保全它才隐居于此他武功高绝一般江湖上人虽是垂涎这戒指却是莫可奈何只是你……”

说着极为轻视的笑了笑鄙夷地道:“那就太不自量了江湖上能人异士多的是这只戒指他们是志在必得你一个少年人虽有点本事看你到时候有什么能力抵挡他们!”

冷红溪哈哈一笑道:“无知的姑娘你且看来!”

说罢转过身子右掌向外一挥只听得哗啦啦一阵大响那百十棵盛开的桃树一齐都弯下腰来随着红溪掌势过处弹起了万点飞花就像是飞舞在当空的蝗虫一般!半天才散落下来。

少女面色顿时大变她吓得后退了一步道:“你……是谁?”

冷红溪笑了一声道:“你去吧再要在此罗嗦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少女闻言又惊又怒重重在地上跺了一脚这才转身如飞而去!

冷红溪傲然的笑了一声才拿起锄头在桃花树下挖了一个大坑把一竿老人的尸身埋入士中。

这时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冷红溪站了起来心中却不无落寞之感!

一竿老人在江湖上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却想不到临终是如此的凄惨英雄惜英雄冷红溪怎不为之黯然?

他在墓前做下了一个标志心中思忖道有一天现了他的家人也好通知来此为他起灵厚葬!

他在墓前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子却现面前的一枝桃花上栖息着一只全身白毛的鹦鹉!

这只鹦鹉正偏着头向自己望着像是在观察着自己的动静!

冷红溪不由淡然一笑觉得它很可爱只见它一身雪也似的白羽顶上一络毛像一面扇子似的竖着那双眼睛更像是两粒小玛瑙珠儿。

冷红溪正想用内力隔空把它擒过来。

不想他的手方抬起那鹦鹉却“呱”地一声窜空飞去了。

他慢慢的踱出了桃林来到了茅亭天已大黑再说生了这件事情已使他没有雅兴再钓鱼了。

四月十五日。

天微明巴山摘星崖上忽然来了三位不之客!

三个人是一老二少全着白衣。

他们三个人骑着一白二黑三匹快马来到了崖前的“垒在亭”前一齐勒住了缰绳。

为是一个白冠白面白白须的老者他伸出手来一摆道:“我们下马吧看来我们比他先到!”

说着翻身下马身形一掠就到了亭内。

他身后的一双白衣少年年岁均在二十五六生得豹头环眼貌相甚为英武!

这两个年轻人各从一匹黑马上翻身下来。

然后他们把三匹马拉至亭后系好才步入亭内分侍于老人左右!

天上的彤云这时仿佛为风吹开了空中现出了一片灰蒙蒙的晨光。

老人伸出一只白瘦的手摸了一下胸前的胡子他那张隐藏在长内的面颊竟是那么的窄乍看起来简直像一个巴掌那么大小两颧高耸衬托得他那无血色的一张瘦脸更可怕了。

这老人身材倒是不矮只是看起来太瘦了瘦得像是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他左右的那一对年轻人看起来极像是一对孪生兄弟事实上也确实是的。

二人的高矮胖瘦几乎全是一般古铜色的脸腮上有着青色的须痕浓眉大眼一副赳赳气概。

在左边的一个年轻人双手捧着一口短剑黑色的剑鞘佩着同色的剑穗。

他们二人侍立在老人左右很是恭谨。

这时那白冠老人落坐在一面石鼓之上他看了一下天色阴沉的道:“时间还早你二人留心动静为师我略为静坐一会那老儿也该到了!”

说着两只瘦手轻轻的放在膝头之上一双眼睛微微闭上竟安然入定。

不一会儿东方布满了红霞天光遂也大亮了起来瘦老人身形微一晃动即睁开了眸子。

他身侧的一对少年兀自直直挺立着一副神威不可侵犯的样子。

白冠老人鼻中哼了一声道:“盛老儿也许有自知之明不敢来了!”

他身边那个捧剑的弟子冷冷一笑道:“一竿老人如果不来师父莫非就算了不成?”

白冠老叟阴森森的一笑道:“算了?嘿嘿!没有那么便宜!”

右边那个少年浓眉一挑道:“师父依弟子之见不如此刻就登程往成都浣花溪去找那老儿……”

白冠老叟摆了一下手冷笑道:“现在说这些为时还嫌过早!”

说着又冷哼了一声道:“盛老儿生平说话倒是言出有信今日如无特别事故他必然会来的!”

那个捧剑的弟子道:“他要是不来呢?”

白冠老叟嘻嘻一笑道:“日出后他若仍然不来我们就可回去了依照规矩这场比试他是自甘认输了!”

那弟子神色一喜道:“往后又该如何?”

白冠老叟一只手捻着长须冷笑道:“依照约定我就可索回那件东西!”

他说完了这句话往东方看了一眼只见红霞更多更浓了日出已在刹那之间。

于是他由石鼓上站了起来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捧剑的弟子道:“师父我们再等他一会吧!”

老叟一笑道:“他不会来了!”

说话之时一轮红日突地由东方天际一跃而出红光大盛远天被渲染成了一大片火红。

白冠老叟一笑道:“带马我们赢了!”

可是当他目光向侧面一扫之时却不由微微一怔遂又坐了下来道:“且慢有人来了!”

两个弟子为之一惊顺着师父目光望去但见一个长身少年正一步步的向着这边走来!

白冠老叟口中“晤”了一声道:“我说这老儿是言出有信的!”

说话时一双瞳子微微合拢隐隐现出一片杀机。

他身侧那个持剑的弟子怔然道:“不是的怎不见那一竿老人呢?”

白冠老叟目光再次张目注视这才现来人是个少年一身青衣便履鼻直口方神采飞扬。

他那高壮魁梧的身材似乎比自己这对弟子更形雄伟豪迈!

这个少年是谁他并不认识。

三个人俱都好奇的向来人望着望着对方一步步向这亭子走来。

来人走到亭前才站住脚步双手抱拳道:“三位请了!”

白冠老叟冷然道:“少年你来此作甚?是游山过路的么?”

青衣少年目光炯炯的道:“不是的我是来找你的!”

白冠老人一怔道:“你是谁?”

少年冷然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尊驾必是蝇面叟闵苍了!”

老人面色微惊点头道:“老夫正是少年你是谁?找老夫为了何事?”

那豪迈的少年脸色一沉道:“在下姓冷只为受一故友所托前来会你!”

说着手指老人身后二人道:“这二位是谁?”

老人脸上现出一片失望冷笑道:“一竿老人怎么不亲自前来?莫非死了不成?”

少年冷然道:“你说得不错我那盛昆老哥已然物故了!”

白冠老人不禁大吃了一惊他霍地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少的冷笑道:“盛昆已死在下是受他所托前来代他会见尊驾听候尊驾落。”

蝇面叟面色剧变口中“啊”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不信小伙子你不要给我来这一套!”

说着一双凸出的瞳子鄙夷地望着对方冷森森地一笑道:“他以为不出面见我派一个少年就能把这件事情化解了么?”

青衣少年一声朗笑道:“闵苍你误解了一竿老人确实是死了在下受他临终所托前来见你确是实情!”

蝇面叟听这少年竟然如此狂傲直呼自己姓名不禁勃然大怒冷笑道:“你是盛昆什么人?”

冷红溪道:“朋友!”

蝇面叟强忍怒火道:“盛昆不来叫你一个孩子前来莫非以为我会网开一面不成?”

冷红溪一笑道:“谁又叫你网开一面了?”

蝇面叟脸色一变怒容满面道:“你说你是代盛昆前来有何为证?”

冷红溪自怀内掏出了那张帖子手微扬那张请帖便平平的直飞向闵苍面前!

蝇面叟闵苍不由大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少年竟会有如此精湛的功力。

当下徐徐伸出一掌把那张帖子接在了手中低头一看正是自己亲笔所书邀请盛昆来晤的字帖不由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少年我就向你说话了!”

说着反掌向外一挥那张帖子又平平正正的飞回来冷红溪冷冷一笑道:“主人既已过目足证不假这帖子还要它何用?”

只见他掌心迎着一翻当空响起了一声轻炸那张帖子竟炸成了粉碎随风消散。

冷红溪这一手功夫顿时把对方师徒三人全都看得呆了!

就在他翻动掌心之时蝇面叟无意间现了他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更为之吃了一惊。

他呵呵一笑抖动了一下身上那袭白绸长衫道:“如果老夫这双眼睛不花你手指上所戴的那枚式指正是一竿老人收藏的‘两相环’可是?”

冷红溪心中一动想不到这一枚小小的戒指江湖上竟是如此重视足见这戒指定有一番来历了。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这是盛昆老哥临死时赠给我的东西……”

闵苍打断他的话怪笑了一声道:“只怕你还不配戴它!”

说着遂直直的坐了下来并回身望望两侧那一对少年道:“这是我两个弟子少年我给你介绍一下!”

当下手指那个捧剑的弟子道:“这是我大弟子雷鸣!”

又指着左边那个少年道:“这是二弟子雷九!”

冷红溪却连正眼也不看那两个少年一眼蝇面叟嘻嘻一笑。继续道:“看来你们年岁相差不多老夫我偌大年纪如同你交手不免落人话柄少年你如能胜得我这一对弟子你就可离开巴山自行而去否则……”

说到此阴森森的怪笑了一声道:“小伙子你这只两相环却要留下来这是我与一竿老人盛昆的约定你却不能不遵!”

冷红溪面色冰冷的道:“我那位老友嘱托在下之时只提到尊驾却并未说明要会见尊驾的弟子!”

蝇面叟面色一寒道:“这么说你是要同老夫比试了?”

冷红溪朗笑了一声道:“如果尊驾甘愿令高足送死我倒也无所谓!”

此言一出雷鸣雷九两兄弟都不由勃然大怒只见他二人身形一晃就双双飘身到了红溪身前。

蝇面叟呵呵大笑道:“你二人打一个不算英雄雷鸣你回来!”

其中之一闻言之后极为勉强的转身而回剩下了雷九一人。

雷九望着冷红溪忿忿的道:“足下口出狂言只怕未必能胜!”

红溪一笑道:“雷九我本无伤害你兄弟之意只是你师父强迫你上来我也就说不得了!”

雷九浓眉一挑虎目圆睁道:“雷二爷不能在二十招之内把你制服这身武艺也就白学了!”

说着身形向下一塌左右双掌同时递出直向着红溪双肩之上猛然抓来!

冷红溪猜忖这雷九双掌之上必有千斤之力而一出手就向自己两肩上下手分明是想以内力制伏自己不由微微一哂!

在寒涧九年不分日夜苦习绝技他窥通了武术的真谛身体各部似乎对任何方向来袭的动作都有一种自然的反应!

雷九的双掌方一袭到冷红溪两臂一分便反向他两处脉门之上扣去!

这一招看似无奇其实却是奥妙无穷。

雷九向右一偏可是冷红溪的动作太快如影之附形任何人也无法思议。

他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双手脉门已为对方实实的抓住了。

这一惊直令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忽然厉吼了一声右足倏地抬起直向红溪心窝上踢来!

可是冷红溪怎会为他踢中只听他出一声狂笑双手向外一翻雷九偌大的身子竟为他硬生生的掷了出去。

亭内的蝇面叟闵苍睹状忽然大叫了一声。

只见他双手一按已如箭似的飞身而出身形一落双手向空一抱把自空落下的雷九接在手中!

雷九虽是侥幸没有丧命可是这时却已吓得面无人色几乎呆住了。

蝇面叟又羞又怒的道:“退下去!”

雷九面红耳赤低头退入亭内那雷鸣这时却怒容满面的自亭内窜身而出!

他手上已掣出了一口鱼鳞紫金刀身躯向前一欺刀尖向上一挑道:“姓冷的你纳命来吧!”

刀光一绕“长虹贯日”由上而下划出了一道金光长弧直向冷红溪颈上砍到。

冷红溪鼻中冷哼了一声。

雷鸣的紫金刀砍到他却是纹丝不动只剪张二指向外一翻一贴!

这是冰涧雪猴采食苔藓的一种绝妙手法!

二指分“八”字式的张开向外一递不偏不倚当一声正正的压在了雷鸣的刀刃口上!

雷鸣向上用力一起刀不料刀口粘在对方指尖之间竟有如夹在石缝内一般休想撼动分毫。

他这时才知道厉害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

他慌不迭的松刀而退却听得红溪一声冷笑道:“兄弟慢一点!”

只见他二指一翻夹在指尖间的那口刀化作一道金光一闪而出。

雷鸣身形本已纵出。却为这口刀自后追上站在亭边的蝇面叟断喝了一声道:“徒儿小心!”

雷鸣闻声双手一按以“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霍地腾身而起。

可是他逃过了上身却是逃不开下身。

当时刀光一闪那口刀直直的贯入到他的右腿之内刀尖由后贯进自前面穿出鲜血洒淋得一地都是。

雷鸣惊呼一声足下一个踉跄仆地就倒却为雷九自后赶上扶住。

蝇面叟闵苍这时脸色苍白出森森的一声冷笑道:“姓冷的!难怪你竟敢代盛昆出头果然是有些功夫我倒是小看了你了。”

说着把双袖卷起露出了一双瘦腕错齿出声道:“不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小伙子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蝇面叟闵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说到此仰头怪笑了一声双手一扬道:“小伙子告诉你一句话吧今天你要再想活着离开巴山只怕万万不能了!”

冷红溪一双眸子神光四射微微一笑道:“闵苍我不妨也告诉你如果在十招之内我不能制伏了你我也就不敢来此现丑了!”

闵苍神色一变面色青道:“你……你说什么?十招之内

冷红溪一声朗笑道:“冷某一生言出必践闵苍十招之内我如不能制你于掌下我就溅血在你的面前反之我如胜了你你又当如何?”

蝇面叟闵苍后退了一步森森的道:“小子你给我赌命就吓得了我么?”

说着他也出了一声狂笑面色一沉道:“如果在十招之内我败在了你的掌下我就从这山涧跳下去我们一言为定!”

冷红溪鼻中冷冷哼了一声道:“真的?”

说罢微微一笑回身对雷鸣雷九兄弟道:“你们赶快准备令师的后事吧!他死定了!”

蝇面叟闻言大怒厉叱道:“徒儿把我的剑拿来我倒要看一看他有什么惊人的功夫竟敢如此轻狂!”

雷九巴不得师父出面为自己兄弟一出胸中怨气。

这时闻言赶忙把石桌上的那支短剑拿起来身形一纵双手奉到了师父面前。

蝇面叟闵苍右手往剑柄上一搭中指一压剑上哑簧就把剑身微出鞘来!

冷红溪一打量对方这口剑只见剑长不过二尺三四白光闪烁耀目生辉二人距离尚有丈许冷红溪却已能感到剑上阴森森的寒气。

最奇的是这口剑的剑尖竟是平的整个剑身就像是一条长细的带子。

这样怪异的宝剑冷红溪倒还是第一次看见不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闵苍一声狂笑道:“这口剑你认识么?”

红溪冷然的摇了摇头闵苍哑笑道:“谅你也不知小伙子我不妨告诉你此剑名‘平湖’。乃楚国名匠赤松子生平仅铸的一口利刃……”

说着又是一声狂笑掌中剑向空一举白光一闪距他三尺以外的一截松枝竟平空折落。

蝇面叟冷笑道:“少年在你准备和我赌命之前你未曾料到老夫我拥有这么一口宝刃吧?”

冷红溪冷冷地道:“倒是没有想到!”

他脑中却不禁忖道:“此剑落在这老儿手上未免辱没神物我如今正恨没有一口称手兵刃真是天赐我也!”

闵苍这时抖了一下剑身出一声脆鸣冷冷的道:“实在告诉你吧此剑是一位前辈暂借与老夫用的老夫原要以它对付盛昆老儿想不到你却代他出头来抢着做替死鬼!小子你快亮家伙吧!”

红溪嘻嘻一笑道:“在下对敌只凭一双肉掌并没有什么家伙!”

蝇面叟闵苍面色一变阴冷的笑道:“好狂的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什么人!”

说到此足下一点已到了红溪面前掌中剑向上一点直取印堂!

冷红溪身子一个倒仰窜出了丈许以外。

可是闵苍因有十招之约决不容他有缓手的时间连忙再次向前一窜如影附形掌中剑抄着地面斜展了出去带出了一道长虹!

冷红溪一声朗笑他那未定的身子仅靠着两手的指力在地面上一个反弹身形一个倒卷不偏不倚的落到了闵苍身后。

这位红灯少年开始出了他的第一招。

只见他单膝向前微微一曲双掌一合猛的向外一推这是一招“醉倒山门”。

雄浑的掌力就像是两股风柱自他掌心内突然涌出!

蝇面叟猛觉得背脊上一种奇热的劲力疾袭而至不由大吃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使出全力霍地向上一拔对方的掌力把地面上的山石骨碌碌的飞卷了出去声势之大委实骇人!

蝇面叟侥幸逃过一招已是面无人色。

他身形向前一跄用手中剑一点地面瘦躯霍地一个倒翻就在这时他左掌向外一扬只听得“铮”地一声。

由他掌心里飞出了两道蛇似的暗器!

这两样暗器一出手一上一下直向着冷红溪咽喉及小腹上射来!

对于暗器冷红溪简直是太内行了。

年前在壁洞之内以石子打蝙蝠已练成了人的暗器手法这样的两件东西他自然不会看在眼中。

他出一声狂笑身子向左一偏双掌斜着向外一推巨大的掌风顿时把这一双蛇形暗器冲得向一边飞了出去!

这两支暗器在石面上一击只听见“波”的一声冒出了一片黄烟!

冷红溪一惊却见黄烟中竟飞出了一蓬细如牛毛的小针向着自己这边反卷了过来!

这一着倒是冷红溪所没有预料到的!

他长啸一声第二次向下一塌腰双掌齐推掌风像海涛一样的卷了出去。

那为数可观的细针在这种劲风一卷之下立时无踪!

这等惊人的功力当即把对方三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了!

蝇面叟闵苍这才忽然为自己这条性命担起心来!

他用力的一咬牙关用“八步赶蝉”的轻功绝技起伏之间已到了红溪身前!

掌中剑平正的劈了出去!白光像抖开了的一匹白绸子!

他把本身内力悉数贯入剑身因此使得剑上光华霍然增强了数倍!

这一剑看似无奇其实是暗含着“劈一挂二”的手法冷红溪面门双肩全在他剑锋之下!

剑势一出那蝇面叟危耸的身子竟是立得笔也似的直俨然大家身手!

可是这个借山崩而脱险的少年他的一切已不能以常人的能力去加以估计!

他实在是有凡人所不能想象的身手!

这时候他口中叱了声:“好厉害!”

遂见他整个的头向旁一闪分出二指霍地向外一弹“当”一声点在了剑身之上!

蝇面叟那原本直立的身形竟陡地大摇了一下。

他顾不得再使别招身形一阵蹒跚足足退出有七八步之多。

当他站定之后一张脸已变成了紫色。

他用手中剑一指冷红溪道:“你……”

“哧”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可是这个老人生就倔强的脾气冷红溪一记“弹指神功”虽然实际上已然伤了他的内脏他却不甘心就此认败服输。

当时身形向前一扑运集他仅剩的“一元内力”双手持剑往外一辉剑光暴长数丈如同神龙剪尾一般的卷了出去!

冷红溪微微一笑身形蓦地向下一缩。

蝇面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因为眼前这个少年这时竟会缩得如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般大小。

那道剑光一掠而过竟是丝毫也没有伤着他。

闵苍一甩剑把想把剑锋转回过来!

他这种手法用来对付冷红溪显然是太慢了。

就见冷红溪的身子猛然暴长。

蝇面叟不及抽身顿被一只铁掌叼在了他那只持剑的手上。

冷红溪另一只右掌向下直着一切闵苍出了一声痛吼掌中剑已到了对方手中。

他一连退出了三四步靠壁而立脸上的汗珠如同黄豆一般的洒落了下来。

冷红溪已含笑站在了他面前。

他极为得意的看着手中那口宝剑微笑道:“闵苍你输了这口剑我暂时收下了!”

言到此身形如巨鹰似的猛然跃起又到了雷九身前。

雷九手上拿着那口“平湖”剑的剑鞘见状连忙右臂一挥以掌中剑鞘向红溪顶门上打下来。

可是冷红溪如何会把他看在眼中只见他左掌向上一抬已抓住了袭来的剑鞘。

紧跟着他右手的剑向前一送就贴在了雷九项上雷九吓得面无人色手上的剑鞘自然的就松了。

雷九就像一尊塑像似的他只要微一偏动架在项上的宝剑定会使他脑袋搬家。

那一边待死的闵苍却出了一声断喝道:“住手!”

冷红溪含笑回头道:“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服气么?”

蝇面叟闵苍一副沮丧的样子道:“姓冷的你不要伤他我既败在了你的手下自当坠涧而死只是你却不能伤他们分毫!”

冷红溪抽剑退身目射奇光道:“这么说你是认输了?”

蝇面叟面色灰白道:“少年你武技精湛令人不可想象我只想明白你这一身功夫是跟谁学的?你告诉我我死也甘心了!”

冷红溪像是触动了伤心事他面色极为难看干笑了笑道:“我是无师自通你不会明白的!”

闵苍面色一怔冷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目光转向他两个弟子道:“你二人记住这是你们杀师的大仇人只是你们不必为我报仇你们的武功差得太远了你们应该去找那位老前辈……”

说到此又望着冷红溪苦笑道:“也许那位老人家能够制服你少年你是想不到的!”

冷红溪点了点头道:“我叫冷红溪!时间到了你不必再多所留恋!”

蝇面叟乍听对方报出姓名不由全身一震他惨笑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红灯盗……老夫久仰了!”

冷红溪一言不他把那口新得的剑系于身后点足退出了丈许以外!

这时雷鸣雷九各自跪地向着蝇面叟痛泣叩同声哭道:“师父万请珍重不可意气用事!”

蝇面叟一声怪笑道:“为师我生平言出无悔你二人快快起来离去吧!”

雷氏兄弟知道师父脾气虽不敢多言却仍然跪在一边蝇面叟望着冷红溪惨然一笑道:“冷红溪我死之后我那位前辈不会与你甘休的你要注意!”

冷红溪心如铁石目光直视着他不一语其实对方与一竿老人结仇的经过他根本是一概不知。

他默默的念着死者的名字道:“盛老哥你可以安歇了!”

默悼刚完只见那蝇面叟闵苍猛然转过身形一声长啸直向着山涧之中跳了下去!

雷鸣雷九如同疯了似的扑了过去可是冷红溪却迎面拦住他们二人冷冷的道:“你们不要傻这么死太不值得!”

雷鸣怒啸了一声道:“红灯盗我与你拼了!”

说着猛扑了过去手中刀猛地挥出。

可是他还离开冷红溪有数步距离就似为一种无形的潜力挡住倒撞了回来手中刀也摔了出去!

他身边的雷九也出一声怒吼把身侧的紫金刀掣了出来道:“冷红溪你欺人太甚难道我兄弟连寻死的自由也没有么?”

冷红溪一笑道:“你师父死了你们就不必再死了!”

雷九一扬刀道:“我们来个玉石俱焚吧。”

说着连人带刀正要不顾生死的扑将过来就在这时一连崖峰上忽然响起了三声极为悦耳的钹声。

三人都不由吃了一惊连忙循声望去只见岭头站着两个绿衣少女其中之一手上拿着一面三角形的小旗挥摇着娇声道:“雷氏兄弟还不知趣快走么?”

这时山风极大吹得二女身上绿衣猎猎作响二女装束迥异一般尤其是每人头上都戴着一顶连着披风的风帽远远望去直如画中仙女一般。

奇怪的是雷氏兄弟闻言睹状都不禁面上变色雷九站起身来远远抱拳道:“二位姑娘可是小寒山庄来的么?”

二女之一出一声冷笑道:“你又何必多问?你二人技不如人尚要与人家死拼活缠真正不知羞耻我家姑娘看得有气才颁下法谕令你兄弟快去!”

雷九不禁冷笑了一声道:“我兄弟与你们小寒山庄素无瓜葛为何助纣为虐欺人至此!”

那个手持铜钹的少女冷然道:“亏你还说得出口你们那老鬼师父平日为恶多端和我们小寒山庄早有大仇今日我们姑娘来此正是要会一会他不想却有这位冷相公中途出手……现在你们那老鬼师父已死冷相公手下留情网开一面请你们逃走你们还要寻死作活真把武林人物的脸面都丢完了!”

说到此冷笑了一声又道:“你们再不知趣惹恼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制死的手法可又比这位冷相公厉害多了。还不快滚!”

雷氏兄弟闻言之后不由互看了一眼小寒山庄的玉鹰雪雁两位姑娘他们是久仰了不要说自己二人就是师父在场听见了她们的金钹旗令也没有不任凭差遣处置之理!

事实上所谓“玉鹰雪雁”两位姑娘。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还没有一人见过可是江湖上却有一歌说得很清楚那歌的内容是这样的:“小寒山上有双禽

玉鹰雪雁交相映

鹰善解语偏利爪

雁最可人啄如针

狂歌罢剑江湖来

莫忘寒山拜彩裙。”

这歌近年来在江湖上是脍炙人口人人争唱无形中更把“玉鹰雪雁”这两位姑娘说得活灵活现有如天神一般。

所以雷氏兄弟听了来人一番话惊心动魄十分绝望当时只得忍气吞声退了开去!

他二人狼狈离去之后冷红溪尚在五里雾中他进入江湖不久哪里知道什么寒山二女?玉鹰雪雁?只是心中微生狐疑。

当下一言不因为对方是两个姑娘也不愿与她们多话转身就走。

不想才走了两步就听得崖上姑娘一声娇笑道:“冷相公暂留云步小婢尚有话说!”

冷红溪不由停身回望只见二女连袂自崖上飘身而下就像两朵绿色的云彩似的是那么轻飘飘的落地无声。

红溪剑眉微微皱道:“你们有什么话请快快说来我这就要下山了?”

二女之中一个娇笑道:“冷相公人奇技小婢已经拜赏令人钦佩我家姑娘特命婢子邀请一晤不知相公可肯赏光么?”

红溪冷冷的道:“你家姑娘是谁在下并不相识!”

才说到此忽见另一个姑娘。矣着推了那个姑娘一下小声笑道:“怪!还有不认识我们姑娘的哩!”

那个头插山菊的姑娘微微瞪了她一眼遂把手中三角小旗扬了一下道:“相公莫非也不识得这面鹰旗令么?”

说着似笑似颦的瞅着红溪把那面小旗子抖动了一下冷红溪向那小旗望了一眼只见旗色纯黑闪闪放光正中却用金丝绣有一头展翅金鹰扬爪张翅栩栩如生。

他摇头冷冷一笑道:“请恕在下眼拙这旗子我也不认识莫非是一面镖旗么?”

那姑娘以手捂唇“噗”地一笑又气又恼的睨着他道:“唉!相公你这句话要是被我们姑娘听见可就够你受的了你这人……难道连寒山二女玉鹰雪雁都没有听说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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