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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风雨难辩解 百花岛仇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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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红、于飞琼正相持不下突然外舱门的垂帘一启大步走进来两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仿佛俱是船上的水手。那俩人看也不看两人比斗中的奇怪样子却是直向罗雁秋走去!
于飞琼娇叱一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她这一开口说话真力顿时一泄凌雪红乘势用力于飞琼额角上便也渗出汗来。

两个汉子并不言语一左一右竟将罗雁秋架起自舱门中走了出去。

罗雁秋因被那老人点了穴道自己既无能力反抗便只好任他们处置。

凌雪红方才还能强忍悲痛故作欢笑但此刻一见罗雁秋被架了出去却再也笑不出来闷哼一声左手疾松收势卸力。

须知她如此做法乃是冒了生命的危险只要于飞琼乘虚而入她便要震断心脉而死!

岂料事有凑巧于飞琼竟也存下了同样的心念同时卸力右手一抖收回了缠在凌雪红右脚上的彩带娇呼一声道:“秋哥哥!秋哥哥!你……”飞身便向那侧门扑去。

凌雪红却已掠出侧门连声叫道:“秋弟弟!秋弟弟!你在哪里?”

忽听两声冷笑同时响起绿云、素月双双现身拦住去路。

凌雪红大怒一晃青冥剑分心刺了过去。

绿云、素月各自亮出兵刃并肩迎上凌厉的攻势怪异的招式不但已将凌雪红阻住而且还逼得她渐渐后退凌雪红暗自忖道:“这两个小婢较两年前在十二连环峰交手时武功似又精进不少!”

振起精神一连刺出三剑那三剑施出虽是快愈交睫但绿云、素月却是刁钻已极一退即上要想越过雷池一步也非易事。

再说于飞琼舍下凌雪红方自掠出舱门便看见他爷爷肃穆地站在那里当下急急说道:

“爷爷……他……他呢?”

灰衣老人也是急急说道:“快些回去将那女娃儿困住爷爷好将罗雁秋藏起你们千万不要走出舱外半步爷爷仅能帮你这个忙我却是不便出手的。”

于飞琼听得大是感激飞身退了回来目光一扫已然看见凌雪红正在侧门外和绿云、素月交手当下娇叱一声道:“有本领便再和我比试比试你纵然胜了两个小婢也不足奇!”

凌雪红本已被绿云、素月逼得节节后退正感进退维谷此刻听得于飞琼呼叫正好给自己制造了下台之阶手中青冥剑连演绝学“百鸟朝凤”、“狂蜂戏蕊”、“三春飞絮”三招一气呵成连绵不绝如飞絮似游丝俱都是轻灵奇幻的招式。

她这三招看来俱是杀着其实却已作退势正是欲退先进之计绿云、素月见这三招果然厉害齐地闪身后退凌雪红冷笑一声道:“暂且饶了你们这两个妮子!”

青冥剑疾收而回帘外剑光未敛便又化作一道青虹向帘内的于飞琼刺去!

于飞琼冷笑一声道:“你就仗着宝剑峰利吗?”轻轻闪身让过。

凌雪红面罩寒霜娇叱道:“就是拳掌功夫也未见得便会输你!”

忽见绿云、素月两个小婢神情惶急地奔了过来齐地大声说道:“启禀姑娘不好了!

罗公子……他……”

她两个人竟跑得下气不接上气连下面的话也说不出了。

于飞琼和凌雪红齐地娇靥倏变收招撤式于飞琼急急说道:“快说!罗公子怎样了?”

绿云仍是神情紧张地道:“竟然运功解开穴道夺船疾驶而去!”

于飞琼大急说道:“该死的丫头快些随我去追谅他也走不太远的我爷爷可知道了吗?”

绿云道:“老太爷已然遇上寻仇的劲敌正在和人动手小姐你最好去帮帮他老人家不然……不然……”

她下面的话尚未说出凌雪红已飞身向帘外掠去!

于飞琼娇叱一声道:“哪里走?”便待横身拦阻。

素月冷冷说道:“让她走她也走不了的!”

她回一瞥眼看已失去了凌雪红的身影便噗哧一笑道:“婢子只是奉了老太爷之命故意造这个空气骗骗她的你怎么也沉不住气了!看来你们之间当真是甜蜜的紧哩!”

于飞琼啐了一声道:“死丫头你越来越大胆了小心我剥下你的皮!”

忽听一声哈哈大笑起自舱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难得!难得!你们俩人可是来拜访我老头子的?”

于飞琼一听竟是他爷爷的声音沉声向绿云、素月道:“是什么人来了快去看看!”

绿云、素月如飞而去掠出舱门纵目看去只见数十丈外箭矢般划来一条轻舟那轻舟之上卓然站着三人一个是高大威猛宝像庄严的和尚一个徐娘半老的美妇和一个神采飘逸的中年书生那轻舟在海面上颠簸起伏但三人的身形却仿佛钉在船板上一样纹丝不动显然俱有凡的内力!

那轻舟距大船尚有十余丈上面一僧二俗竟然齐地飘身跃起落叶般站在船头之上!

灰衣老人目光一扫落在仍然坐在那轻舟内的中年美妇身上大声道:“女娃儿!你还不过来难道要老夫亲自去请你吗?”以他这般大的年纪即使白苍苍的人也会把人看作小孩子称那中年美妇女娃儿自是顺理成章的了。

中年美妇盈盈站了起来一笑说道:“若是老前辈诚心相请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突地娇躯一拧直拨而起那只轻舟竟是动也未动两船相距十余丈之遥她在空中一连几个转折宛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那大船之上若论轻身功夫似是较那中年文士和苦因大师尤为高明!

直待那中年美妇落在跟前灰衣老人方看清她白晰的皮肤上已然刻了不少皱纹显然青春早已消逝。

灰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你们的来意不说我也明白我老人家只是同你们开个玩笑罢了。”目光一扫苦因大师又自说道:“你出家人不喝酒不吃肉老夫已给你准备好素斋。你在那地狱中过了数月此刻也应好好吃上一顿吃完之后你便和罗雁秋一起回去同时也把那中佛珠带回只是……只是你们千万莫要为夺它而动起手来就是了。”

他瞥了那中年文士一眼后又自哈哈一笑然后拱手肃客。

于飞琼遥遥听她爷爷说把罗雁秋交苦因大师带回去不禁芳心一沉一顿莲足掩面奔向香闺吓得绿云、素月两个小婢也都不知所措紧紧随后追去。

这边灰衣老人等一行已自鱼贯走入客舱舱中已燃起***如同白天落座献茶之后灰衣老人一笑向那中年文士说道:“老夫昔年和令师虽同居这无极岛之上但却是事无往来你我一见老夫便觉得气味相投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中年文士俊面一红道:“这个……这个晚辈……”

灰衣老人大笑道:“你且莫要生气老夫不和令师住来只因他惯用百毒若是和他一起便时时须要防备他你和老夫动手居然全凭真本事硬功夫竟然放弃了使用毒物只此一点便令人觉得难能可贵的很!”

苦因大师闭目垂半晌未出一言此时方自说道:“罗雁秋若在船上就请老施主命他出来一见贫僧尚有话说。”

灰衣老人一笑说道:“急什么?你看酒菜、索斋已然端来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吧!”

苦因大师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入座就食过去数月来他在那归元古阵中全凭大还丹得免饥渴但毕竟较食物差些此刻面对样样都俱精微味美的素斋不禁食肠大动开怀大吃起来。

灰衣老人和中年文士频频让酒中年美妇轻呷了两口便也吃起饭来。

灰衣老人夫大笑说道:“刚才老夫说你师父的坏话其实他只是喜欢用毒心地倒还并不毒辣有些人虽不用毒表面上一派正经八面玲戏似是对什么人都好什么人都喜欢他但心中狡计百出他今天用你时便口口声声似乎都是说的肺腑之言你便是他唯一的挚友他若是用不着你之时表面上虽对你笑脸相向其实早已将你陷害而你还要感激于他。”

苦因大师闻言耸然动容放下碗筷低低喧了声佛号说道:“当今之世可真有施上口中所说的人吗?”

灰衣老人哈哈笑道:“大和尚你不相信吗?当年老夫在这无极岛上之时便曾遇到这样的一个人那人便是余行滔他百般设法要害我们到头来却自己先死了而且绝子绝孙死了之后连个烧化纸钱的人都没有!”

苦因大师又自低诵阿弥陀佛。

中年文士忽地推杯置箸朗声道:“前辈所说之人难道便是和前辈同时失踪的那个吗?”

灰衣老人正容道:“正是!只怕他的尸骨已然腐朽在那归元古阵之中。”

苦因大师心中一动说道:“可是一个暴眼凸齿之人?”

灰衣老人长身而起大声道:“正是!你见到他了吗?”

苦因大师忽地恍然大悟暗自忖道:“是了!想必他尸身躺卧之地正是地心极寒之处是以虽死去多年而尸身仍不腐化。”遂将自己在古阵中所见说了。

中年文士用膳也已完毕缓缓站起说道:“大奸大恶之人咱们今后再不要提他提起来连吃饭都倒味口的多谢老前辈酒菜了!”

灰衣老人哈哈笑道:“不要客套他日有暇老夫也要到你太虚宫上去叨扰一杯的。”

中年美妇一笑道:“前辈千万要来尝尝晚辈烹调的菜肴包管美味可口连筷子也放不下了!”

灰衣老人大笑道:“真的吗?你这么一说老夫的口水又流出来了!”

他们说笑间残席已然撤去早有人奉上香茗四人重将落座灰衣老人大声说:“罗雁秋!快些出来!”

哪知一连喊了数声仍然不见罗雁秋出来中年美妇笑道:“年轻人哪能闷在屋里前辈这只船如此大他一定到舱外散步去了!”

灰衣老人连声道:“极是!极是!老夫只规定他未得呼唤不得见你们却未限定他呆在舱里。”

突地沉声向站在舱口的一个小僮说道:“快些把罗公子找来!”

那小僮应声而去。

片刻之后那应命去寻找罗雁秋的小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罗公子……他找不到了!”

舱中四人闻言同时霍地站起灰衣老人皱眉说道:“再去仔细找找难道他还能不辞而别了吗?”

苦因大师最是急着要见罗雁秋他早已站起身来微带焦急地说道:“咱们反正在此坐着无事正好出去看看。”大步走出舱外。

灰衣老人和中年文士大妇也自起身相随。此刻船上***通明甚至连每个角落也照得清清楚楚船上人影流动似是都在搜寻罗雁秋的下落。

突然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向灰衣老者躬身禀道:“船上里里外外俱都找遍全然不见罗公子的踪影而船上的小艇却突地少了一只想来他定是乘着你老人家和客人谈话的时候走了。”

灰衣老人顿足说道:“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

苦因大师面色一变沉声道:“不知他为何要偷偷走了此时月黑风高想他也走不远的咱们快些去追!”

中年文士道:“事不宜迟咱们回船上他心急父仇突然向大6驶去赶上他之后也可相助一臂之力。”说完之后相偕中年美妇和苦因大师大步走向船头。

灰衣老人大声道:“还有一件东西你们忘记拿了!”他自一个小僮手中取过那串佛珠还给苦因大师。

苦因大师轻叹一声道:“这串佛珠就请老施主代为保存此刻贫僧实在心急得很带在身边也许会不慎遗失了。”只见他大袖一摆身形直向那停在十数丈外的轻舟跃去。

中年文士夫妇也自行礼告辞倾刻之间那只轻舟便没入夜色之中。

灰衣老人返身回到舱中却见于飞琼满面焦急地奔了出来惶声道:“爷爷!他……他可是真地走了吗?”

灰衣老人哈哈笑道:“傻孩子那只是爷爷故意安排好的圈套骗骗他们的难道你也信以为真了?”

于飞琼顿时转忧为喜娇羞地一笑说道:“爷爷你究竟把他藏到哪里了?”

灰衣老人一笑道:“爷爷把他点了睡穴安排在一只小船上那小船紧靠着大船恰在船上之人的视界死角里是以船上纵然找翻了天却也找不到他的。”

于飞琼格格一笑道:“爷爷你倒很会出主意。现在我们去看看他好吗?”

灰衣老人道:“好的!”走出船舱直奔左侧船舱他目光向海中一扫竟咦了一声大声道:“周奇!你把那小船放在哪边的?”

一个瘦小的汉子急急奔了过来用手向海中一指道:“便在这里!”

灰衣老人和于飞琼再次凝眸看去哪里有小船的踪影不禁同时大吃一惊于飞琼顿足说道:“爷爷都是你做的好事他穴道被点毫无一点自卫力就是碰上一条大鱼也能把他吃掉的!”

灰衣老人此刻也没了主意搔说道:“不会的!”

长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鸟鸣接着一点黑影飞坠而下却是一只巨雕雕背上飘身下来一个女子正是去而复返的凌雪红。她此刻满面寒霜隐现杀气青冥剑也早握在手中一步一步向于飞琼逼去冷冷道:“原来他们说他自动解开穴道夺船逃走全是骗人的我在海上找了两个时辰全未看到半点踪影!你……你究竟把他藏到了哪里?”

于飞琼满肚子的焦急再加上此刻所受的委曲竟然嘤咛一声一头扑到灰衣老人怀里。

凌雪红银牙紧咬手中青冥剑一晃恨声道:“你不说出来可没那么容易!”振腕向于飞琼背后刺去!

灰衣老人挥手劈出一股掌风将凌雪红的剑锋振偏沉声道:“女娃儿!休要无礼你若断定我们把罗雁秋藏了起来便尽可在船上搜查若是查到了老夫和琼儿便俱都自绝而死你若是找不到就该立刻离开此地不得生事听到了吗?”

凌雪红闻言不禁一呆脸上的毒恨之色也自渐渐消失终于幽幽说道:“他不在这里难道真的走了吗?可是为何找了很久竟然一点没有看见?”

灰衣老人暗自叹道:“你去找他之时他仍然躲在那小船之中那时自然没有注意到是在这大船下面唉!难道他真如琼儿所说被大鱼吃了吗?”

海上的薄月似是总比6地上来得早些只是朦胧晨雾未散一切景物仍如罩在毛玻璃中一般。

朦胧的晨雾里隐隐可见一座小小的孤岛海浪冲洗着沙滩沙滩上却横搁着一只小船!

而小船内竟然躺卧着四个大汉不知是熟睡抑或晕厥过去。

忽然之间一阵的话语声自小岛上响起那声音越来越近竟是自七八个少女的口里。

一个尖尖细细的女子声音说道:“想不到这小岛上竟有许多花草、树木美丽的当真有如世外桃源就是叫我在此住上一生我也愿意!”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子声音接道:“我不管这里美不美丽只要有吃有喝自由自在就好了你们知道我是最怕人管的所以在我念陶潜的〈桃花源记〉之时便向往那种安静的日子。”

忽听一个女子大声叫道:“到了海边了!啊呀!你们看那里还有一条船哩!难道这小岛上还住的有人!”

七八个罗衣少女看见那搁浅在沙滩的小船后风一般地奔了过去。

那奔在最前面的一个绿衣少女突地尖叫一声回说道:“你们快来看这小船上还躺着四个男人哩!”

此刻众女俱已奔到船边站在柔软的沙滩上让一个接连一个的浪花轻吻着绣花弓鞋、织锦的裤管她们的目光齐都投向那狭窄的船舱对脚下竟毫未顾及。

果见四个衣着不同的汉子杂乱地倒在船上但却只能看到三个男人的面孔俱都双目紧闭连呼吸也是似有似无十分微弱显然都已晕厥过去。

在可辨识的三个面孔中一人麻面短髭一人黄脸怪眼一人碧眼鹰鼻俱是奇丑无比另一个人面侧卧却是看不清他的长相。

一个叫春花的姑娘道:“各位好妹妹快动手将他们救活吧你们看这四人衣衫尽湿小腹微微鼓起想必是淹死了咱们必须自口中度气过去……”

她话未说完便有数声惊呼响起众女七嘴八舌地说道:“要我和这些丑八怪亲嘴吗?

我才不愿意哩!”

春花摇头苦笑了一声以近似哀求的声音说道:“好妹妹谁要你和他们亲嘴只是救人之命罢了!唉!救人之命还会顾及这些吗?我求求你们快些不然恐怕一个也救不活了!”

她说完当先俯下身去将两片樱唇紧紧地压在那麻面短髭的汉子嘴上再以舌尖挑开他的嘴唇缓缓度气。

众女起初还看得皱眉但渐渐也被春花感动了另有三人也相继对着其余三个汉子照样施为起来。

就在四人刚刚开始度气之时一个叫赵小青的姑娘突地一个倒跃站了起来惊呼道:

“这个人没淹死他的舌头竟然……”

那仰卧地上的黄脸怪眼汉子果然也是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双目中充满了欲焰阴阴怪笑道:“大爷本就没淹死只是想尝尝‘丁香暗渡’的滋味而已如今……嘿嘿!却要尝尝另外一种……”

赵小青直气得娇躯打颤娇叱一声道:“好贼子!看掌!”

她双手一分眨眼攻出五掌直取那黄脸怪眼的汉子掌势虽不沉重却是迅疾无比!

那汉子又是阴阴一阵怪笑身形疾闪让开大声说道:“米兄!胡兄!你们难道还要装死吗?”

他话声未落春花却是哎呀一声一个翻滚竟被那麻面短髭的汉子一推摔开乘势一跃而起饿虎扑羊般直奔一个身材适中**丰满的白衣女子口中嘿嘿笑道:“心肝宝贝那红衣婆娘个儿太高我老米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那白衣少女本在一旁观看她们运气救人方被赵小青和那黄脸怪眼汉子间所生的事吃了一惊又见一个麻面怪人扑来再想躲闪已是无及竟被他牢牢地抱了个满怀!

陡听一声大喝:“没有良心东西姑娘跟你拼了!”

原来是自小红之口只见她胸前罗衣半裂正和一个碧眼鹰鼻的汉子打在一起掌风激荡间她已隐隐露出了晶莹的酥胸!三招刚过她便已现出不敌之状而那汉子却仍未使出全力。

此刻那被摔在地上的春花已悄悄爬了起来掩到了麻面怪人身后莲足飞起踢他“尻尾”重穴!

那麻面人佳人在抱欲火正涨便已失去了平时灵活的听力直至春花飞足踢出方始觉慌乱间一闪身形虽躲过了“尻尾”重穴左屁股上却着着实实地挨了一脚闷哼一声撒手放开白衣女子反身向春花扑来。他一出手便使出歹毒的玄阴掌力!

春花只觉得一股寒意直侵筋骨娇躯连打了两个寒战萎顿地跌坐地上再也无力站起。

麻面怪人嘿嘿冷笑大喝一声道:“你们全都给我住手哪一个不知好歹这婆娘便是她的榜样!”

众女侧目一瞥春花只见她原是春花般的娇靥此刻已是一片苍白一颗颗汗珠沿着双颊淋淋而下她的身躯却仍在颤抖不由齐都心下一沉连正在动着手的人也吓得住了!

这般女子虽俱都长得貌似天仙但武功内力却似嫌弱了些她们纵然有心想和这般人一拼却是力不从心。

蓦地!那正在为那黑面汉子度气的绿衣少女盈盈站了起来格格一笑纤手一指麻面人说道:“哟!你老贵姓大名呀看来你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温柔郎君怎地对我花大姊这样子嘛?”

她说的话正是道地的京片子悦耳又带着性的挑拨麻面人嘿嘿笑道:“小娘子你可是问的我吗?大爷姓米名灵那两位一个是马面武一个是胡天衢你可都要记下了。”

他话音未落花秋露已悄悄把右膝抬起疾向米灵“会阴”

死穴撞去!

米灵正自晕陶陶的哪会注意及此他出痛彻心肺的一声惨号后便已昏死过去!

这边胡天衢和马百武齐地面色陡变各自随手一掌击向两个女子的“百会”重穴可怜小红和那白衣女子便双双脑浆迸裂而死。

那其余的四五个女子同时娇叱一声一拥而上将胡天衢和马百武团团围住她们内力虽不深厚但出手都带着呼呼劲风威势也甚惊人!

忽见林中奔出一个苗条的女子身影只见她一身白衣奔行中衣带飘飞直如同月宫仙子谪降尘寰虽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却会令人相信她定然有着惊人的艳美!

搏斗中的八女闪目一看齐地欢声呼道:“大姊来了这厮再也休想逃走了!”

她们竟齐地停手撤身早已将跌坐地上闭目调息的春花扶起。

此到那白衣女子已然奔到面前只是她美若春花的脸上隐现着一层勃勃英气她停住身形一瞥众女的狼狈情形之后不禁黛眉微微一皱但瞬即又现出和善之容连忙走到春花面前问道:“花妹子你可是受伤了吗?”

春花那失神的眼中早已流出泪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姊妹妹我中了一种阴寒的掌力只怕……只……”

那白衣少女打断她的话道:“好妹妹别胡思乱想啦不论你受了什么伤大姊一定会给你治好的!”

转身娇叱一声道:“马百武难道你还想逃走吗?”

原来马百武一见这白衣少女出现便已吓得面色惨变他此时竟想乘她们谈话之间悄悄溜向小船驾舟逃走。

一阵嘻笑谈话之声又自花丛树间传来只见数十个彩衣少女蝴蝶般穿了出来。马百武情知已无法逃走反而怪笑一声道:“太史潇湘!这里老夫想来便来要走就走你还留得下不成?你若认为老夫怕你你就是求老夫走老夫也不走了。”原来那白衣少女竟是太史潇湘!

太史潇湘冷冷哼一声纤手一指那惨死地上的小红和冬梅道:“她们俩人可是死在你的手中吗?”

马百武怪笑说道:“你这样说未免把老夫估计的太高了!”

太史潇湘一瞥那静静站在一旁的碧眼神雕胡天衢沉声又道:“是你吗?”

胡天衢嘿嘿笑道:“是我又怎样?你们这般女人除了仗着色*情迷人若论真本事硬功夫大爷倒是不怕!”

他虽和米灵被太史潇湘的姑姑以“天蚕索”擒住但对她的真实功力却不佩服此刻又想到太史潇湘的武艺可能较她姑姑更差些是以出言相讥。

太史潇湘冷叱一声道:“放屁!姑娘先让你三招你且尽管出手吧!”

胡天衢扬手劈出一掌大怒说道:“好个狂妄的丫头老夫还用得着你让吗?”话未说完呼呼又是两掌潜势激荡连地上的沙土草叶俱都带了起来。但太史潇湘纤躯只妙曼地转了几转果然三招过后连她的衣角俱未碰着。

太史潇湘突地冷叱一声道:“三招已过姑娘我可要还手了你且小心接下!”

她说完之后纤掌轻轻拍出掌势宛如被狂风飞掷的树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却总是不离胡天衢的身上要穴。

胡天衢不禁暗自吃惊暗自震骇再也未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女子竟已练就如此一套飘忽诡异的掌法。他虽是使出全力连封带打但太史潇湘的双掌却如蛛网缠身打之不断挥之不绝三十招过后他的额间已是涔涔汗下。

一旁的马百武已乘众女聚精会神观战之际悄悄移到那躺在地上的黑面汉子身侧忽然大喝一声道:“不要打了你们可知道这黑小子是谁吗?”

太史潇湘娇躯一震连忙收掌飘身哎呀一声顿足道:“糟啦!”她身形一顿即起箭矢般向马百武掠去。

马百武却已迅疾俯下身子将手掌接在那黑面人头顶“百会”死穴嘿嘿笑道:“好狡黠的小妞儿你可是已猜出他是谁了吗?嘿嘿!猜到了更好不过老夫若不还他本来面目就是你知道此人是谁便也不会对他感兴趣了。”

他左手自衣袋中取出一瓶白色的药水顷了几滴到那人脸上一阵擦抹之后已自露出一个白皙俊美的面庞众女一看之后齐地娇声呼道:“是他!罗雁秋!”

马百武狞笑说道:“你们还要打吗?你们觉得奇怪吗?嘿嘿!

老夫的船被一个灰衣老儿击沉之后便一直在海上飘流天无绝人之路竟无巧不巧地叫我们碰上了乘这小船的罗雁秋不想飘流到这里之后如今嘿嘿!你只须答应老夫一件事老夫便饶这小子不死!”

此刻太史潇湘的脸上却是显露出极端的镇静微微一笑说道:“姑娘我在听说罗雁秋失踪之后根据风向海流断定他必会飘流到这里任何不擅驾驶的船只也必飘到此处是以我才连夜赶来这百花岛却不料……”

她语声突顿纤手微扬一点白光电旋星飞直奔马百武按在罗雁秋头顶“百会穴”

上的右手同时身形急掠一式“单凤朝阳”身法箭矢般窜出!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马百武哎呀一声右手已中了太史潇湘的“铁莲花”暗器不自主的疾收回去而罗雁秋的身躯也已被太史潇湘抢到手里。

众女齐地欢呼一声如彩蝶飞舞般围了上去但抱在太史潇湘怀中的罗雁秋竟然蜂腰一挺跃落地上他神光湛湛的星目一扫众女。

太史潇湘展颜一笑幽幽说道:“想不到你这半天竟是一直装死如此说来我倒真是多管闲事了。”

罗雁秋沉声说道:“在下只是被人以‘定时点穴’手法点了睡穴现在刚好到时穴道自解醒来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既然知道自己多管闲事却偏偏要管岂非是莫名其妙?”

原来罗雁秋自被那灰衣老人点了睡穴后至此已满六个时辰自动醒来是以对过去的一段时间宛如睡了场大觉一般。

太史潇湘忽然眼圈一红也自沉声说道:“你说那个莫名其妙?我就是喜欢管闲事你又怎样?”

罗雁秋冷笑一声道:“你自顾去多管闲事只是在下的事倒是不劳费心!”

太史潇湘大怒说道:“你的事我是管定了从一开始见到你之时便曾告诉你你的事我什么都要管!”

罗雁秋突地往笑说道:“年轻轻的大姑娘说话好不害臊你是我的什么人?我的事为什么要你管?”

太史潇湘本就生成是男子的性情而且自幼又任性惯了她虽想极力变得温柔变得楚楚可怜但无论如何却是不能此刻见罗雁秋当着如此多人奚落于她早已忍耐不住了娇叱一声道:“放屁!”扬手一掌向罗雁秋面颊上拍去。

她这一掌本是羞怒并集而力道自是十分惊人若要不折不扣的打在罗雁秋脸上他纵然运功相抗也要打掉半边牙齿。

岂知罗雁秋竟是不闪不躲扬了扬脸迎上来掌。

太史潇湘见状反倒犹豫起来全力打下自是不忍若是半途收回又怕众人窃笑她咬了咬银牙当下卸下了八成真力。

但听“啪”地一声罗雁秋脸上立刻现出五个红红的指印。

罗雁秋微微一笑:“还要打吗?若不打在下这就告辞了!”

他竟然排开众人缓步而去。

此时众女的目光齐地注视在太史潇湘的脸上似是询问她对此事该如何处置。

太史潇湘收回手掌痴呆了片刻两行清泪却早已沿着双颊流了下来直待罗雁秋走出十数丈之后她突地大喝一声道:“你……你给我回来!”

罗雁秋缓缓驻足缓缓转过身来一笑说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太史潇湘举袖一拭模糊的泪眼沉声道:“你的杀父仇人在此难道父仇不想报了吗?”

罗雁秋正色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焉能不报?只是……只是如何报法在下却要考虑考虑。”

他如此说法听得在场之人齐都一怔连追命阎罗马百武及碧眼神雕胡天衢也是大惑不解。太史潇湘呆了一呆突地冷笑一声道:“连报杀父之仇都要考虑这当真是天下奇闻!”

她语音一顿沉声又道:“你既不愿报那杀父大仇但我两个姊妹惨死一个受伤此仇却是毫无考虑的必要!”

太史潇湘冷电般的目光一瞥众彩衣少女正色说道:“家父原都将各位姊妹遣散了任凭各人回家或自谋生路都是大姊不好将各位妹妹带来此处如今咱们报却小红和冬梅两位妹妹惨死之仇再将春花妹的内伤治好大姊我便亲自将你们一个个送向要去之处也不枉我们结拜一场……”

她说至后来声音已有些哽咽众女也都黯然垂下头去。

突然太史潇湘娇叱一声道:“各位姊妹去几位将小红、冬梅妹妹尸埋了再去两位给春花妹疗伤大姊一人便可杀死两个贼子了!”

马百武知道太史潇湘的厉害竟然一声不响但胡天衢却冷笑一声道:“你倒说得痛快只怕老夫们若取了兵刃在手你便不敢让我们联手了。”

太史潇湘冷笑一声道:“你们自管亮出兵刃来!”

马百武道:“我等的兵刃俱在小船船板之下。”

太史潇湘道:“快些取来莫耽误时间了!”

顷刻之间马百武已将俩人兵刃取来胡天衢接过长剑手腕振动间已洒出朵朵剑花。

马百武一抖镔铁生死判在剑花空隙中点了进来。

太史潇湘却仍是赤手空拳她目注两件兵刃突地手掌一扬娇叱道:“来得好!”

右手一掌劈出劲疾的掌风竟将两件兵刃震偏了寸许左手顺势向腰中一摸便已扯下一幅彩带来接着顺手抖出但听“波!”地一声轻响已迎上了两件兵刃马百武大吃一惊叫道:“卷龙帕!快些收回兵刃!”他的生死判疾抽而回。

胡天衢的长剑稍稍缓慢了些便觉得剑身上已经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吸卷之力连忙一拧剑身险些抽不回来。

太史潇湘大笑一声道:“怎么?一招未完便已不敌了吗?”

胡天衢想不到太史潇湘这般年纪便具有如此身手而且用的竟是如此邪门的兵刃心下暗自吃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百式却怪笑一声说道:“你仗着家传宝物具有绝大‘吸’‘粘’之力的卷龙帕对敌即使胜了也不是真本领硬功夫老夫等一点也不佩服!”

太史潇湘冷笑一声道:“你们怎样才佩服?”

胡天衢突地大声说道:“咱们各凭掌力!”

太史潇湘大声道:“好!”

胡天衢嘿嘿笑道:“你敢让老夫等三人联手吗?”

太史潇湘神情飞扬大声说道:“好!快些放开那厮!”

立刻便有两个彩衣少女走到米灵身前松了绑解开穴道他“会阴”穴虽是受伤但因未中要害半天将息已大致好了此刻听胡天衢建议三人联手已体会得他的心意嘿嘿怪笑两声运起“玄阴九柔”神功蓄势待敌。

米灵、胡天衢和马百武齐地出阴阴怪笑.三人竟分做三个方向挥掌攻上。

太史潇湘虽被困在中间但却是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丝毫未露出败象但三十招过后娇躯却是不断打颤仿佛受了内伤一般。

胡天衢突地哈哈大笑道:“你已中了老夫俩人的玄阴九柔神功不出一个时辰阴寒便要作了!”

太史潇湘惶声说道:“真的!”

她奋力击出一掌将马百武逼退两步然后娇躯一弹却向树林奔去。

米灵已掠身追了上去。太史潇湘刚奔入林中娇躯又是连连打颤踉踉跄跄竟然扑倒在一丛盛放的野花之下昏迷过去。

米灵身形如饿虎扑羊张臂扑卷过去!

蓦然一声大喝起自头顶树巅只见一条人影流星般飞坠而下原来竟是罗雁秋!

他冷电般的眼神一扫追来的米灵、胡天衢和马百武三人沉声说道:“你们还不给我滚!

若再不走等我决定要你们的性命时只怕再也走不成了!”

米灵嘿嘿冷笑道:“不错不错你再不给我滚只怕便无机会了!”他以为三人联手有恃无恐竟连罗雁秋也不放心上。

罗雁秋又正色沉声道:“我方才考虑放过你们只因你们在小船上未将我害死等于救了我一命是以才暂时饶你们一次你们若知好歹便该偷偷地驾着那小船离去我若一辈子无法离开此岛你们的命便也算捡的了此刻为时未晚……”

赤煞仙米灵怪笑两声打断他的话道:“好小狗别再做梦啦你先接我们几招试试!”

他三人一打手势又分三个方位攻上刚才他们六十招的联手配合此番再度出手时间、攻击部位都又精熟了许多。

罗雁秋存心仁厚本不愿在此时此地伤害他们只因杀害他父母的虽由追命阎罗马百武引起但正凶却是碧眼神雕胡天衢若无胡天衢的出现她母亲不会自戕而死而他父亲也不会被五鬼阴风掌所伤那么马百武等群寇便未见能够得手这种因果关系自他听师兄玉虎儿转述飞天鸽子周冲所见情况后便已想得清清楚楚而胡天衢却是他姊姊罗寒瑛的义父又和自已有同门之谊是以此仇该如何报法一时不能决定。

此刻他一见三人冥顽如故不由怒火上升大喝一声道:“你们这是找死!”

他猛吸一口真气天神般迎了上去。

只见他身形一晃已自让开同时攻出双掌十指箕张如爪自空隙穿了进去;右手的食指、中指、拇指点向米灵身上的“天宗”、“肩井”、“膻中”三处大穴小指一勾却巧妙地横割“神封”穴。

而左手一旋点向胡天衢的“四白”、“下关”、“地仓”、“沉香”、“下玄”五穴。

在同时之间右足向后飞起径扫马百武的小腿。

这一招“八方风雨”本是那百妙秘籍上所载的绝学他第一招施出仍是想吓退三人而已岂知米灵却嘿嘿笑道:“小狗你这一招仍不过是些花拳绣腿未见真实本领招式虽妙却是无法奏功的!”

口中说着却已挥掌而出但这一掌无声无息已不带丝毫风声显然已将玄阴九柔神功运至十成。

胡天衢一掌悄悄劈向罗雁秋的左肩掌势未到寒气已裂肤刺骨!

而马百武也是运足全力呼地一拳捣向罗雁秋后背。

这两柔一刚同时攻到不料罗雁秋竟全无丝毫怯意。

他右掌疾然推出后先至“砰!”地声响迎上了米灵的右掌左掌“噗!”地与胡天衢掌势接上竟然牢牢地粘在一起。

就在马百武风声呼呼的一拳将要击到他的背心之时罗雁秋的右手已然闪电收回手肘后引宛如长了眼睛般“啪!”的一声撞上!

这“砰”、“噗”、“啪”三声出的时间虽略有先后但却同时出一声闷哼!赤煞仙米灵踉跄退后数步几乎翻身栽倒摇了几摇倚靠在一株树干之上。

胡天衢虽是站在原地未动但两只脚早已深深陷入石中脸上毫无血色而罗雁秋的压力仍是连绵自手掌逼出。

至于马百武却噗通一声一屁股跌坐下去右手的手指、腕骨全都碎了有些碎骨竟然簌簌落了一地!

最后罗雁秋一挺左手沉声道:“去吧!”

胡天衢仰天摔了一跤但听两声“啪啪”脆响他深深没入石中的足跟已然折断!

仅仅交手两个回合一招硬拼三个武林一流高手俱都重伤罗雁秋的武功倒也委实惊人。

罗雁秋冷冷一扫三人沉声说道:“我今天仍然饶你们一死自此以后若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说不定便会永远放过你们若是淫凶不改哼!”

他一声冷哼倏然而住转看了看躺在花丛下一动不动的太史潇湘不禁长叹一声俯身抱起她的娇躯拂花分枝向岛中心大步行去。

米灵、胡天衢和马百武三人见罗雁秋的身形消失方才长长舒了口气他们再未料到罗雁秋会真的放过他们于是便放心地运功疗起伤来。

且说雁秋抱着昏迷不醒的太史潇湘漫无目的地向岛中行去走了一程便停身在一个小小的山坳之中。

这山坳里不过里许方圆四处也是野花盛开嫣红姹紫争相吐艳而山坳的北面却是修篁翠柏颇为清幽。

罗雁秋心中一动低头看了怀中的太史潇湘一眼暗暗忖道:“她显然是中了玄阴九柔神功以致昏迷我不如将她体内阴寒除去然后也好离开。”

思忖之间脚下已自加快度径向那修篁翠柏中行去。

那松竹林中满地具是松针竹叶足行其上出沙沙之声和着风过林梢的天籁人处其间当真是俗虑尽消杂念俱清!

罗雁秋缓缓将太史潇湘的娇躯平放地上又自轻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湘妹!方才小兄那般对你你千万莫要认为小兄无情唉!你我如能早两年相见而我本身又没有如许恩怨情仇咱们便是最理想的一对儿但如今……”

他一叹而住星眸呆呆注视了太史潇湘半晌又道:“你对小兄的一往痴情一片苦心居然会预先在此等我小兄自然感激莫名!可是你怎知道我和红姊姊、琼妹妹俱已有过股腹之亲是以才故意对你冷漠故意要使你伤心好叫你一怒离开我对我死了念头……”

罗雁秋顿一顿续道:“湘妹!你对我的一切我会永远感激等我为你疗好伤势后我便要设法离开此岛还望你多多保重!”

罗雁秋猛吸了一口真气先自运气微一调息然后缓缓伸手抵在太史潇湘背心“命门穴”

上。

他右掌刚刚按在太史潇湘的背后她的娇躯突地一个翻转竟然挺身坐了起来眼波流动注视着罗雁秋咯咯笑道:“你……你好坏原来你方才是故意那样的我若不是看你隐身在那株树上故意装着受伤那倒真是冤枉你了哩!”

罗雁秋呆了一呆诧然说道:“你方才只是装着受伤故意昏迷过去的?”

太史潇湘咯咯笑道:“怎么你能装死骗人别人难道不能?”

罗雁秋又是一呆说道:“那么我方才说的话你全都听见了?”

太史潇湘调皮的咯咯一笑道:“你还要我背出来给你听听吗?

那种肉麻的话我却有些不好意思哩!”

罗雁秋笑道:“我方才的话只是说着玩的你千万别信以为真了哈哈!我早知道你受伤是骗人所以才故意说两句骗骗你!”转身便欲离去。

太史潇湘娇靥气得由红转青忽然怒极而笑。

她纵身一跃拦住罗雁秋的去路怒道:“要走没那么容易先接姑娘几招。”

双掌翻飞间呼呼向罗雁秋击出七掌!掌掌攻向要害大穴!

罗雁秋虽已闪过几招但后面连绵不断的招式已将他紧紧缠住他虽然竭力回避仍是不能脱身他正感哭笑不得进退两难之间忽听一阵苍劲的歌声遥遥传来唱的是:

“我有一片田种在南山坡

青菜两三畦杂粮四五亩

热则海中浴倦则树上歇。

衣食自取足谁能奈我何!”

“这小岛上还有人在?”罗雁秋和太史潇湘的脑海中齐地闪过这一句话在一瞬间太史潇湘的掌势便已缓慢了些蛛网似的招法也露出一些破绽但罗雁秋还未乘隙脱出掌风指影。

忽然一声朗朗大笑自西面山头之上笑声未落罗雁秋和太史潇湘身前十丈之外已站着个相貌清癯布衣葛履的银髯老人哈哈笑道:“两位小友是砌磋武功还是互为仇敌?但不论如何你们且暂时停手听老夫一言。”

太史潇湘闻言果然先自停手原来她早被这突然出现的老人的气度所慑罗雁秋更是暗自庆幸得以脱身自然束手站在一边。

那老人定睛一看罗雁秋忽地颤声说道:“秋!你……你不是罗雁秋吗?”

罗雁秋诧然说道:“晚辈正是罗雁秋不知前辈……”

布衣老人长叹一声打断他的话道:“仅仅两年不见便不认识你师祖散浮子了吗?”

罗雁秋听得这老人便是师祖散浮子便是被诸葛胆和紫虚道人困在毒室之人如今相见恍如隔世!不禁心中感慨丛生仔细看了散浮子一阵后方自大叫一声:“师祖!”便和身扑到老人的怀里。

散浮子紧紧将罗雁秋抱着唏嘘但终于哈哈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师祖我自被紫虚道人再度囚起后便未曾听到过你的下落以为我们祖孙俩人再也不会见面了谁知竟会相遇海外。”

他虽是大笑着说话但脸上却老泪纵横也不知是感伤抑是欣喜他顿了顿又道:

“秋儿你可知师祖是怎样出来的?”

罗雁秋正自对他在此出现觉得奇怪遂离开散浮子的怀抱注视着他说道:“秋儿正要问你老人家是如何离开大雪山十二连环峰的?”

散浮子轻叹一声道:“你师祖是在数月之前被飞天鸽子周冲救出然后便悄悄来到这小岛之上。”

他显然心中甚是激动说的话也不连贯但耳目却是灵敏的很语声一顿大叫道:

“喂!那位姑娘你怎么走了呀?”

罗雁秋这才觉太史潇湘已自悄悄离去那孤单的身影正没入一丛树林之中。

罗雁秋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低说道:“走了算了。”他忽然想起散浮子所说被周冲救出来的话来遂激动地大声道:“请师祖告诉我周叔叔在哪里秋儿只有找到他才知道双亲安葬之处。”

他虽是和散浮子说话但目光却是茫然的望向远方眼眶内已自湿润了。也不知他是哀悼双亲的惨死还是对孤零而去的太史潇湘感到怅然而歉疚!

散浮子说道:“数月年那周冲还在大雪山我虽不知他目前动向想来他远在中原你怎地倒找到海外来了?”

罗雁秋遂将近来遭遇概括说了散浮子却轻叹一声道:“你这孩子也太厚道了怎地杀害你父母的仇人还将他们轻易放过?须知世间凡是大奸大恶之人要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比登天还难之事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

罗雁秋喏喏连声散浮子突地用手一指一侏巨松之上朗声道:“师祖我便在这巨松之上构木为室你且上来歇歇吃点东西然后再乘我的小舟西上大6先寻访你那周叔叔。”

罗雁秋听得散浮子有自备小舟不由得精神一振大声道:“禀师祖秋儿不倦不饿现在就要出了。”

散浮子也是精神一振沉声道:“好!你且随我来!”

东风送着一点帆影帆影下负手站着一个临风玉树般的少年但他英俊的面容上却是显露出无尽的忧郁像是心事重重!这少年自是罗雁秋。

那小岛距离大6本不甚远再加上顺风是以掌灯时分便踏上6地。

他在离开小岛时只望早些踏上大6哪知此刻却又感到无所适从天涯海角要去找一个人正如大海捞针一般。

他茫然举步前行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走了多少路程突然闻一声大喝自前面传了过来道:“谁!”

罗雁秋不由一惊这才觉自己正置身一株矮树之后循声望去只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夜风吹去出簌簌的声音原来是一座树林他心中冷笑一声暗道:“想不到还有拦路打劫的!”

正想挺身而出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自正北方向响起道:“是我!”

那话的又自说道:“是老三吗?他们可是真的来了?”

只见正北方一条瘦长的人影鬼魅般奔了过来急急说道:“来了!快些回林中准备好!”

罗雁秋听得心中大奇存心想一看究竟于是便在原地伏下身来只望那俩人走后他再悄悄跟进。

岂知那俩人的身形甫行没入林中却听得正北方随风传来一阵隆隆声响仔细分辨竟是怒马的蹄声蹄声急剧方自传到耳里已有一匹健马狂奔而至马行如龙显是千中选一的良驹凝目望去还未看清马上之人那匹马便已奔入林中!

罗雁秋暗赞了一声:“好马!”却听得一声轰隆大响紧接着一声怒马长嘶然后便是几声喝叱之声。

哪知喝声未绝正北方又有两骑奔到其中一人大喝道:“什么人胆敢暗算大爷?”

林中一声冷笑响起沉声道:“小子没你的事快些走吧!”

那后来的俩人齐地大喝一声跃身下马喝声一粗一细显然是男女二人只听女的娇叱道:“何方毛贼胆敢拦路行劫想是活的不耐烦了!”

只听一声阴阴冷笑说道:“好个黄毛丫头谁说大爷行劫大爷们只是借匹马骑骑而已你们若想活命便该少管闲事你们的同伴大爷们也会送他盘缠的!”

忽听那男的朗声大喝道:“放屁!你们快把人马都好好交出来!”

遂听一阵兵刃相交与喝叱之声响起想是那男女俩人和林中埋伏之人已动起手来。

罗雁秋越来越觉好奇他悄悄离开隐身的矮树蛇行鹿伏向那片树林走去。

此时天上星月无光树林中更是一片漆黑他走到林边凝眸看去只见一条笔直的大道正穿过这黑压压的树林!

大道上树林中四周团团地站着七八个汉子各自手执兵刃围着那一男一女厮杀!

但那男女俩人却是了无惧意男的使刀女的用剑青白色的刀剑光芒纵横错落已是武林中一流身手。

而那围攻的七八个人却看不出使用的是何种兵器但身法亦自十分矫健招式却受了人多的限制似是无法全部施展得开打了十数合仍然是不分胜负。

忽听那用刀的男子朗喝一声道:“少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你们快些通名过来!”

那破锣似的声音大笑着说道:“你要知道老夫的大名吗?只怕说出来你也是见薄识浅无法知道不过你却可牢牢记住我‘钢拐镇关西’!”

罗雁秋听得微微一怔心中暗暗默念着:“钢拐镇关西……

钢拐镇关西……”

他陡地一拍脑袋心中叫道:“钢拐镇关西不是‘祈连八全’中的一人吗?他们怎会来到这里?”

原来一年前率领赤煞仙米灵、碧眼神雕胡天衢和红衣女飞卫司徒霜三人奉玄阴叟苍古虚之命远赴东北长白山寻找百妙佛珠途经七绝山庄恰巧和祁连八全相遇是以对那钢拐镇关西的印象最是深刻。

但他想到那一次旅程便自然想到红衣女飞卫司徒霸对他的百般柔顺万般痴情最后竟然香消玉殒葬身荒山想至此不由轻轻一叹!

他叹息的声音虽是十分微弱但他隐身之处距离打斗场所甚近而在场之人又俱是武林高手只听祁连八全中一人沉声大喝道:“是人是鬼别躲在暗处吓唬人俺‘恨地无环’胡霸是吓不倒的!”

罗雁秋本想再看一会儿热闹此刻本不愿现身便却也不得不大步走了过来大笑道:

“祁连八怪你们还认得老朋友吗?”

他本是说说笑话但听在那一男一女耳中心下已是一惊只因罗雁秋此刻的内力已自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虽是无意间说话已足可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他们一惊之际刀剑的招式便不似先前那般凌厉便已有了空隙。

钢拐镇关西邵一穆和绝圣孔奇正自被那男女俩人逼得险象环生只恨分身不得这时一见如此心下不禁大喜宛如扛着重负的人突然将所负之物放下肩头一样齐地飘身后退。

持刀少年双目一闪叫道:“来者可是罗雁秋?”

罗雁秋闻言一愣随即大叫道:“是玉师兄吗?小弟罗雁秋在此!”

那持刀之人亦自大喜说道:“秋弟!你怎会在这里?你不是……”他早已插回单刀张起双臂和罗雁秋抱在一起。下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那持刀少年竟是玉虎儿。

祁连八全中人一听这突然现身的少年便是罗雁秋全都呆住他们纵然人多也知道惹他不起皆因他们早在祁连山七绝山庄中领教过罗雁秋的厉害了。

玉虎儿和罗雁秋紧紧相抱半晌始一笑说道:“秋弟今天见到你便好了你快来见过嫂嫂愚兄若再不理她她便会生气的。”

那女子也已收起长剑此刻娇羞地一笑道:“秋弟弟你还认得我吗?”

罗雁秋凝神看去见那少女竟是武当三老中神医侠万永沧的侄女万翠苹躬身行了一礼微笑道:“自然认识只是……只是……”

玉虎儿已自大笑道:“只是却不知道我们已结了婚是不是?

秋弟你以后若是想少找些麻烦也该早些娶妻了。”

罗雁秋苦笑一声道:“小弟尚未打算及此……”

忽听钢拐镇关西邵一穆哈哈一笑大步走了过来抱拳说道:

“我兄弟想不到竟在此和罗少侠相遇若是早知道少侠仍然健在我兄弟便决不会到关内来的。”

罗雁秋微微一笑转向玉虎儿道:“玉师兄江湖中可是传言小弟已死了?”

玉虎儿一叹说道:“若非如此我们三人便也不会远来此地了!”

罗雁秋一惊说道:“不知师兄此话如何说起?师兄说你们三人不知另一位在哪里?”

钢拐镇关西大笑着用手一指道:“在哪里!”

他遂即又大声说道:“快些点起火来!”

只听一阵哔剥声响顷刻之间这官道之旁便燃起一堆高架松枝的烈火。顿时火光熊熊照得这林内方圆数丈纤毫毕现。

邵一穆抱拳说道:“我兄弟故居远在西北边陲与家中联系甚感不便是以极欲获得一匹千里神驹当我们在金山县城现了那匹神驹时曾经派人去买但马主不卖……”

玉虎儿一旁大笑道:“我们不卖你便派人来偷是不是?”

绝圣孔奇尴尬一笑接道:“我兄弟虽称霸西北一带但却未做过偷鸡摸狗的勾当上次盗马还算第一次但岂料那马儿却是……”

万翠苹格格笑道:“那马儿岂是你们能偷得去的就是当今武林中一流高手也休想碰它一下。”

罗雁秋大奇道:“什么马儿看来当是一匹神驹!”

此时众人已来至那陷阱之前。

罗雁秋借火光向陷阱中看去只见一匹遍体漆黑四蹄雪白的神骏健马正自仰长厮它虽作势欲跃却是无法跃起原来它四蹄悬空身躯架在几根儿臂粗细的铁杠之上他顿时兴奋地大呼道:“马儿!马儿!你不是乌云盖雪吗?”

那乌云盖雪又是一阵嘶叫生象认得罗雁秋一般罗雁秋突地沉声向邵一穆道:“人在哪里?”

邵一穆蓦地一惊赔笑道:“也在陷阱中想是他因中了迷神药物晕厥过去在下这就叫人把他放出来。”

他回瞥了恨地无环胡霸一眼便跃身下去此人果然天生神力他竟以双手托着马腹将马呼地一声抛向坑外。

那乌云盖雪摇尾扬蹄低低嘶鸣紧紧地和罗雁秋依偎一起生象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旦重逢一般。

紧接着胡霸抱着一人也自跳出罗雁秋闪目一看一把接了过来大声道:“李福!

李福!”

李福早在坑中闻过胡霸的解药此刻已然苏醒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目突地讶然一声脱落在地目注着罗雁秋喃喃说道:“你不是我的主人罗公子吗?公子!”

罗雁秋微笑着点头李福第二个“公子”的声音未落便已扑跪下去。

罗雁秋连忙将他拉起但李福却已满眼含泪笑道:“小的就知道公子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尽管当今武林中有许多人误会公子但公子却最是任侠仗义之人若像公子这样的好人也会有什么不幸难道天公还长眼睛吗?”

罗雁秋此刻主仆相遇心中也不知是悲是喜只因他见到李福便忆起初下峨眉在成都和凌雪红的奇遇是以一时之间竟自说不出话来。

邵一穆忽地一旁大笑道:“李兄弟你既然和旧主罗公子相遇便该高高兴兴才是怎地却流起眼泪来了?来来!我兄弟且备些薄酒粗饭来给你们庆祝一下子!”

玉虎儿大笑着说道:“你们本该给他压压惊的只是这酒菜不知到何去置备?”

邵一穆大笑道:“现有的是只因我兄弟早已准备好在得到神驹之后庆祝一番的!”

万翠苹噗哧一笑道:“只是你们现在倒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众人齐地纵声大笑邵一穆当先向路左林中行去行的数丈林中现出一片空地当地中间早已燃起一堆火来火堆旁却是横置着剥得干干净净的两只山羊七八只肥大的母鸡另外四坛美酒已然除去封泥从瓶塞中正自溢出淡淡的酒香。

罗雁秋虽不善杯中物但觉得这样吃法颇感新鲜有趣而且觉得祁连八全过去虽是蛮横些但此刻着来也都是铁铮铮的汉子遂大笑道:“咱们今日巧遇正该好好庆祝一番大家不醉不休!”

祁连八全除邵一穆陪着罗雁秋等交谈外齐地动手烤炙山羊和母鸡片刻之间这林中便已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邵一穆先自胡霸手中接过一只烤得滴油的肥鸡和一皮袋美酒递给罗雁秋。同时又有人也给了玉虎儿和万翠苹一份但万姑娘却摇手谢绝了。

李福正和祁连八全中的七人一起烤肉他显露出无比的兴奋此时忽然咧嘴一笑向罗雁秋道:“公子你可知道肖大公子的事吗?”

罗雁秋一惊说道:“什么事?”

玉虎儿正色斥道:“李福!在此哪容得你多嘴!”

李福立刻吓得倒退一旁罗雁秋却更是惊奇遂向玉虎儿道:“肖大哥究竟生了什么事?”

玉虎儿笑道:“关于大师兄的事小弟本是要告诉你的只是现在却该一心吃喝若是想到别的事这酒肉便没味儿了。”

罗雁秋哪还能等着吃完酒肉之后遂央求着道:“玉师兄你还是快些说出来吧你若不说这酒肉才真的没味儿了。”

玉虎儿的面色却忽然沉肃起来缓缓说道:“大师兄和梅姑娘成亲了!”

罗雁秋大笑说道:“便是那崆峒四凤中的梅影仙梅姑娘吗?

如此大的喜事师兄你正该早些告诉我小弟便会喝得更醉吃得更饱些却为何还要等着吃完以后再说?”

万翠苹一傍幽幽说道:“可是他的掌门之位却因此放弃了!”

罗雁秋听得一呆那边绝圣孔奇却已大笑说道:“古来英雄豪杰且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例子只要男女真爱看来令师兄放弃掌门之位也是值得的!”

罗雁秋忽地大笑道:“正是!正是!来我们为肖大哥干一杯!”

他此刻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因这年余之中他因遭一切人、事、物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武当一派若失去了铁书生肖俊那样一个掌门只怕今后便难以扬光大。

但若他接任了掌门那痴情而孤苦的梅影仙姑娘却是悲惨了!

夜渐深火仍炽而夜风渐强夜雾已起。

蓦然!随着猎猎夜风冲破凄迷的夜雾忽断忽续的传来一阵乐声仔细倾听却似是琵琶。

邵一穆倾听了半晌一怔说道:“怪!怪!如此深夜如此荒野何来如此雅兴不浅之人咱们倒该请他来共饮一宵!”

万翠苹扑哧一笑道:“若是人家不会饮酒呢?”

邵一穆一怔说道:“如此雅人焉有不会饮酒之理?”

万翠苹又自笑道:“纵是雅人女子们却极少饮酒的……”

风掠林梢出嘘嘘的声响和着那幽怨的琵琶音益增这残夜的凄清!

罗雁秋放下酒袋、鸡腿他竟缓缓向那琵琶声出之处行去。

玉虎儿、万翠苹、李福等人也都牵了马匹紧紧跟随。

祁连八全呆呆地注视着四人渐去渐远的身影邵一穆突然大声说道:“罗少侠你去看看快些回来我们原说好是不醉不休的!”

绝圣孔奇轻轻叹道:“只怕他此刻早已醉了若非醉了又怎会如此?”

这般粗豪的汉子哈哈一笑便又大口喝酒大块吃起肉来。

而罗雁秋等一行正踏着地上落叶渐渐穿出树林树林之外却是一个倾斜徐缓的山坡。

而那凄婉的琵琶弦音已是听得更为清楚了。

此刻天上的一弯上弦月已挣扎着冲破乌云从云缝中钻了出来弥朦的月光凄迷的夜色益增这琵琶弦音的悲凉!

罗雁秋大步前行玉虎儿等遥遥相随他们脚步极轻生怕惊扰了那弹奏琵琶之人。

当他们悄悄踏上坡顶他们已随着弦音出处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站在一方巨石之上罗雁秋先以手示意叫玉虎儿等人暂隐身形他却藉着暗影的隐蔽轻悄悄地向前行去相距数丈光景停住脚步凝神看去只见一个挽宫髻怀抱琵琶的女子正自轻舒玉指拨动着琴弦一声声凄婉的音韵便自她纤指下跳跃而出当真是如泣如诉凄切肠断纵是铁石之人听了也禁不住炫然泪下!

突然一声长长叹息自那女子所立山石的另一面出那弹奏的琵琶弦音戛然而止遂之响起一声娇叱道:“什么人?”

只见那女子将斜抱怀中的琵琶已然握在手中左脚后退半步右手高举琵琶护住面门前胸作出凝神戒备之势原来她竟将琵琶作为兵器使用。

只听一个哽咽的男子声音答道:“师妹是我!是你小要饭的师兄来了!”

果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缓步走了上来。

罗雁秋一见他那身衣着再凝神一看他迎着月光的面孔认出正是小乞侠诸坤那么弹奏琵琶的少女便必定是暗恋自己的余栖霞了!

其实他在树林中听到那凄婉的琵琶弦音时便自然地想起了余栖霞也便因为怀疑那弹奏琵琶之人是余栖霞所以才循声寻来。

如今这眼前的事实果然证明了他的想法更使他惊诧的是小乞侠诸坤竟然也在那里。

余栖霞顺势又将琵琶抱入怀中先自呆了一呆继而无限惊喜地说道:“师哥你怎地会来到这里?”

小乞侠诸坤一叹说道:“自从数月前你离开武当山大家便分头找你师父他老人家更是急坏了自己也随后找来了。”

余栖霞幽幽一叹道:“我真是罪孽深重不但临行时未禀明师父他老人家而且还劳动他亲自来找我师哥你可知道我偷偷跑出来做什么的?”

小乞侠诸坤一扫往日那种滑稽的神态肃穆地说道:“我原猜你是想出家为尼怎么……”

他看看她那高挽的宫髻大小适度的罗衣俱是俗家的装束是以再也说不下去了。

余栖霞又自幽幽一笑道:“师哥你猜的没错我确是出家为尼了只是师傅还要考察我心意是否坚定还未为我剃度而已。”

罗雁秋听得心中一震他方要现身奔过去却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响起道:“好傻的丫头好痴的孩子你若出家为尼罗雁秋找我要妻子那可怎么办呢?”

罗雁秋闻声方自站起了身形扑地又坐了下去。

那语声余音未绝又是一个衣衫褴褛之人出现在余栖霞前而小乞侠诸坤早已跪拜地上。

余栖霞低低叫了声:“师父!”方要盈盈下跪却听那人大笑说道:“不必!不必霞儿你怎地竟也跟着你那没出息的师兄学起来了?”

来人正是江南神乞尚乾露。

此刻他一手扶住余栖霞下跪的娇躯一脚却向伏俯地下的小乞侠踢去大喝道:“软骨头的东西你几时见我老叫化子向人下跪的!”小乞侠诸坤挨了一脚心中还十分高兴只因踢他骂他之人是他敬重的师尊。

尚乾露一手拍着余栖霞的肩膀大笑道:“傻孩子你怎会起了出家为尼念头的?今晚幸亏在此找到了你若是找你不着叫为师如何向罗雁秋交差?”

余栖霞幽幽一叹低低垂下头去轻轻说道:“师父想来你老人家没有听到江湖的传言却仍然要安慰霞儿……”

她语声一顿凄然笑道:“但霞儿已看破了一切已然不再那么死心眼儿也不再为身世伤心了!”

她虽然是如此说但星眸中已然噙着泪珠。

尚乾露轻叹了一声说道:“罗雁秋虽是一身情债但却仍不失为一个好孩子你若不反对为师答应下他的求亲了。”

余栖霞突地抬起来头心中大是惊奇。

但在暗中倾听的罗雁秋却更是惊奇。

忽见一个儒衫儒冠的少年如飞奔到余栖霞面前他先向尚乾露施了一礼然后向余栖霞笑道:“好妹妹你还在生小兄的气吗?这年余以来小兄遭遇离奇你应该原谅小兄的!”

忽听一声大喝起自一块山石后疾奔来一条人影两个起落便已挡在那儒衫少年之前。

尚乾露大喝一声道:“什么人敢在我叫花子面前撒野!”

呼呼两掌便向那奔来的人影击出。

那人冷笑一声闪过两掌。但那儒衫少年却突地娇呼一声道:“秋弟你……”她竟然说不出话来一下扑到罗雁秋身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那头上的儒冠也已摘掉露出了满头青丝颤声道:“秋弟姊姊装扮成这般模样你自然不认识了!”

原来那突然奔来之人正是在暗里倾听了很久的罗雁秋而那儒冠少年却是罗寒瑛。

尚乾露怔了一怔突地哈哈笑道:“妙极妙极!罗雁秋我老叫花子把霞儿在此交给你以后的事便全看你的了。”

他忽然向诸坤大喝一声道:“小要饭的咱们走了!”

这一老一少两个风尘中的怪侠齐地展开身形片刻之间便没入如墨夜色之中。

尚乾露、诸坤刚刚离去之时余栖霞竟也不声不响地向东奔去。

罗雁秋暗叹了一声一跃挡在她面前低叫道:“霞妹妹难道连小兄的面也不想见吗?

小兄方才在那片林中听到琵琶弦音便猜想到可能是你是以即刻赶来……”

余栖霞仍是低垂着头半晌之后却突地抬头笑道:“秋哥哥想来你已听到妹妹我已出家为尼了自此以后我们再不便以兄妹相称妹妹便要称呼你为施主了。”

她虽是满面笑容但星眸中仍然闪耀着泪光罗雁秋听得呆了一呆。

三人三骑来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格格笑道:“哟!看你们俩这么亲亲热热的可是很快要请我们吃喜酒了霞妹妹我们出来虽没有找到你却找到了你的秋哥哥想来以后即是赶你走你也不会走了。”

说话之人正是万翠苹原来他们三人出来也是寻余栖霞的。

罗寒瑛也是格格笑道:“霞妹妹方才姊姊我虽和你开了个玩笑但那都是尚老前辈为爱护你所出的主意还请你多多原谅才好!如今秋弟既亲口说出那番话你便已知道了他的诚意便不该再生姊姊我的气了。”

余栖霞娇羞地道:“瑛姐姐我师傅修行之处离此不远你可要到那里去吗?”

罗寒瑛道:“正要去走走看看令师是否也会改变心意不再做尼姑了。”

余栖霞轻轻皱了下黛眉一笑说道:“提起我这个师傅也确实是神秘的很听她说话的声音似乎年轻轻的但她却罩着重重的面纱使人无法看清她的面貌。”

玉虎儿一旁大笑道:“想她必十分丑陋嫁不出去是以才出家为尼不然便是伤心人别有怀抱!”

罗寒瑛一傍说道:“霞妹妹你来此拜师已有好久了?”

余栖霞笑道:“其实我也没正式拜师至于时间我昨天才来到这里刚刚过了一宵说起来你们不信我那位师傅似是也刚刚到达此地她竟然身无长物到了夜间我俩俱无处睡觉是以我便来此弹奏琵琶了。”

在场之人听了俱都大奇罗雁秋却已大声说道:“霞妹妹走!我们且看看你那神秘的师傅去!”

于是六人分乘三匹健马玉虎儿和万翠苹合乘万翠苹的一匹马却让给罗寒瑛和余栖霞了罗雁秋和李福则乘着那匹乌云盖雪齐地向东驰去。

走了一程又翻过一处山头已可遥遥看到一片黑影矗立在一处山凹之中想来是一片树林。

余栖霞纤手一指微笑道:“那就是了不过咱们可都要轻声点说个定我那师傅还在静坐行功。”

她语声未落罗雁秋却已“嘘”地说道:“请听!”

众人不由自主地齐都勒马停蹄凝神听去却是一个柔细的声音正吟哦着唐代诗人王摩诘的《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吟哦之声虽是柔细但却仍可听出语音中的幽怨之情众人直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竟是全都呆住了!

半晌之后罗寒瑛轻轻地叹了口气悄然说道:“霞妹妹!

这吟诗之人便是你口中的师傅吗?”

余栖霞也自幽幽一叹答非所问地说道:“想不到她竟也是一个为情所苦的人……”

岂知余栖霞的话声未落罗雁秋一抖马缰那匹乌云盖雪却如轻烟窜了出去。

玉虎儿和余栖霞一怔之后齐地纵马追去眨眼之间六人三骑已自奔至山凹之中。

这山凹方圆足有十余亩大小但在山凹正中却耸起一片亩许大的松林。

罗雁秋当先前行三骑穿林而入走了十数丈眼前便现出一座小小的庙宇颓坦断壁不但早已失修而且也似是久无人踪了!

但此刻在那破败的庙宇庭院之中却笔直地站着一个面垂黑纱长身玉立的白衣女子她仍自仰天空对这三骑六人的出现竟似毫无所觉。

余栖霞已飘身下马大声叫道:“师傅!师傅!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吗?”

那白衣女子仍自屹立不动缓缓说道:“咱们尚非师徒你自可不必叫我师傅余姑娘你可是带了一些佳宾来此吗?”

余栖霞笑道:“来此之人俱是我的哥哥姊姊算不了什么佳宾倒是打扰前辈的清修了。”

罗雁秋大步走了上来抱拳说道:“方才听到此处有人吟诗那吟诗之人便是前辈吗?”

那白衣女子闻言娇躯不由一震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

问这个干什么?”

罗雁秋大声道:“在下罗雁秋至于为何要问……在下……

在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那女子娇躯又是一颤突地冷冷说道:“奇怪什么?哼……

哼!你们都给我走啦!”

罗雁秋上上下下打量了那蒙面女子片刻忽然激动地大叫道:“飞琼!飞琼!你不是琼妹妹吗?”

蒙面女子娇躯一阵颤抖口中喃喃说道:“谁是飞琼?你说什么吗?你一定认错人了!”

她边说边自后退说完之后转身便向后面奔去。

罗雁秋早已一掠挡在她的前面伸手抓住她的双臂颤声说道:“你一定是琼妹妹你一定是琼妹妹难道小兄得罪你了么?

你为何定不认我?”

出手如电疾向白衣女子的蒙面黑纱抓去。

但蒙面女子却似早已有备纤纤娇躯一闪罗雁秋的手指便擦着她面纱的边缘划过。

罗雁秋心下暗吃一惊便越认定这蒙面女子必是于飞琼因为在当今武林高手中休说是年轻轻的女子就是老一辈的高手也难躲过他这电闪星驰的一抓!

其他在旁围观的人也都看得一怔连万翠苹娇靥上的嬉笑之色也突然消失换上了惊疑之情。

那蒙面女子闪过之后并未离开罗雁秋忽地朗朗一笑大声说道:“琼妹妹你再也不必藏头露尾了你装尼姑不像的因为你早已露出马脚了!”

蒙面女子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笔直地投射在罗雁秋的脸上语音冰冷冷地说道:“你这后生小辈若再胡说八道冒犯贫尼贫尼便要对你略施薄惩了!”

雁秋见她那冷电般的眼神像是充满了怨狠那冰冷的声音也不似出自一个纤纤的女子之口这哪还会是他温柔纤弱的琼妹妹做得出的不由心下一沉不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罗寒瑛上前一拉罗雁秋的衣角焦急地说道:“秋弟弟快些走吧你若再胡闹惹事姊姊我从今后永不管你了!”

忽听一声银铃般的笑声自他耳畔响起随之是柔和清脆的语声说道:“你在的什么呆呀?怎么不说话啦若是没有话说你们就快些走吧!”

罗雁秋像触电般的身子一震脱口大叫道:“琼妹妹!琼妹妹!”

蒙面女子格格笑道:“你这人莫非是疯了你这般大喊大叫真是吓坏人了。”

罗雁秋尴尬地一笑道:“琼妹妹你何必折磨我何必不露出真面目来?其实在我听到你吟哦那《相思》诗时便断定必是你了琼妹妹你方才所吟哦的声音神情和你在唐古拉山时吟哦的完全相似!”

蒙面女子格格娇笑道:“真的吗?那你的耳朵倒真是尖的很记忆力之强也确是惊人得很可见你对琼妹妹用情确是很深哩!”

罗雁秋正色道:“琼妹妹你就快些把面纱取下吧何必故意要叫我着急呢?”

蒙面女子格格笑道:“难道你自己没有手吗?既然想看看我是谁就该亲自将面纱为我取下的。”

罗雁秋呆了一呆大喜道:“琼妹妹真的是你?”

径自急急挥手向那面纱上揭去。

那蒙面白衣女子娇躯竟又是一闪沉声说道:“你若答应我不再见你的红姊姊我便允你将面纱取下不然我这一生一世便再也不会理你!”

罗雁秋大惊说道:“这……这是为了什么……”

白衣蒙面女子“哼”了一声转过脸去冷冷说道:“你若不能忘怀与她便该即刻找她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罗雁秋轻轻一叹突地正色肃然说道:“我罗雁秋一身情债只望琼妹妹能体谅我的苦衷但无论如何红姊姊却是我的妻我必定要找到她的!”

那蒙面白衣女子的眸中在月光映照下看去竟是有些润湿终于垂低泣了起来。

罗寒瑛虽未听说过罗雁秋和于飞琼之间的事但此刻也已大致明白她既为罗雁秋忧愁却又为他欣慰当下微微一笑说道:“秋弟弟你还不快向琼妹妹赔礼你若再惹得琼妹妹生气姊姊我也要罚你了!”

就是众人俱都惊愕之间余栖霞已走到那白衣女子身前轻轻将她的蒙面黑纱取下。

罗雁秋一看此女大吃一惊但瞬即又是一阵狂喜而在场之人的心情却也是与罗雁秋一样!

半晌……半晌……

罗雁秋始激动地大叫了一声:“红姊姊!是你!”原来这白衣女子竟是凌雪红!

凌雪红星眸中泪珠莹然凄然一笑道:“你一心一意只想着琼妹妹心里哪还有我这个红姊姊呢?”

罗雁秋俊面一红歉疚的垂下头去他本是没有忘记凌雪红只因他听到那《相思》后便一直以为是于飞琼吟哦的是以没有想到凌雪红身上。

他若是仔细想想凌雪红方才时而露出的怨恨眼神和故意出的媚笑便已可想到一些蹊跷之处。

其实凌雪红原也是性情温柔善良的女子只因她被罗雁秋离弃了年余又饱受情场刺激是以想起往日之事便自然露出怨恨之色。

此时罗雁秋虽想辩解却无从辩解正自暗暗着急。

蓦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自那间破庙中传出众人齐地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却见又是一个白衣女子轻快地向这边走来她边走边笑说道:“红姊姊咱们不是说好谁也不准嫉妒谁的吗?你怎么又吃醋了?”

凌雪红娇面不由一红却是格格笑道:“咱们可也说好是要给他些苦头吃好好教训他的你却为何此刻便现身而出了看你倒是疼他的很哩!”

她娇面上已收起幽怨愤恨之情却轻笑着向罗雁秋说道:“你不是老惦记着你的琼妹妹吗?现在她已出来了快上去亲热亲热吧!”

余栖霞早已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罗寒瑛和万翠苹微微一怔想通是怎么回事后也都跟着笑了。

罗雁秋却未料到凌雪红和于飞琼俱在此地听她们的话音显然前嫌俱都冰释了心下自是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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