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现自己已躺在了床上。王高明正坐在床沿用手使劲地掐着我的人中和拍打我的脸庞，嘴里还大声喊着：“书生，醒醒，快醒醒呀！算我什么都没说好吗？快点醒过来呀！”
“高明，我没事了，给我倒杯热水好吗？”我呻吟着说道，同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躺着别动，我给你倒水去。”王高明长舒了一口气。

接过王高明给我倒的热水，我坐直上身，一口喝了下去。一股热流烫得胃一阵痉挛，我强忍着才使充满眼眶的泪水不溢下来。

“真的没事？都怪我，倒霉透了！”见我这副模样王高明又紧张起来。也不知道是说我倒霉透了还是说他自己倒霉透了。过来拜访同学结果却是这么一个结局，这是王高明作梦也想不到的，说倒霉倒也不为过。

“真的没事了！你是怎么知道李学明跟如玉要结婚的？”

“你就饶了我吧！你都这样子了我还敢说吗？看开点不就什么都没有吗？不就一个女人吗？多大点出息！”

“什么女人不女人的？你放尊重点！”在我心中如玉永远都是神圣的，容不得别人亵渎，那怕是一丝一厘的不尊重都会引起我的不满。

“算我说错了行不？”

“求你了，告诉我吧。”我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

“好好好，不过你得答应我，再出什么事我可不负责任哦。”经不住我的一再恳求，王高明最终还是答应给我讲如玉的事情。

“要是出什么事死了算我倒霉，行了吧！”我一咬牙说了狠话。不过这时我确实是死的心都有了，如玉就要嫁人了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算看透你了，这辈子你会死在女人手里的！”对我下了这么一个结论后，王高明开始讲他所知道的关于如玉与李学明的事。“其实李学明一直暗中喜欢如玉，只是那时你和如玉正在热恋之中，他没有找到机会而已。直到毕业分配，李学明动用在省委当秘书长的老爸的关系先是将如玉安排在了小盘子实验中学，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但李学明觉得还不满意，又让他老爸将如玉从实验中学借调到了省里的第三中学，如玉人事关系虽然是在实验中学，一直都是在第三中学上课的。你知道从我们这届开始，师范类毕业生都要下基层锻炼，不得分配在县城，李学明把如玉安排在实验中学已经是违反规定了，更何况是省里的第三中学。要不怎么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呢！为了如玉李学明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如玉感动得不知所云了，就答应了……哎，女人嘛，就是心太软，见不得人家对她好。书生，你没事吧？”

我摇了一下头，说什么我也不能相信，如玉这么快就背叛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张小锋，他现在就在李学明的公司工作。哦，忘了告诉你了，李学明毕业后没有像我们一样当教师匠，而是在省城开了一家公司。”

“你也要到李学明的公司里去打工对不对？”

“书生，你别怪我，水往底处流，人往高处走。再者说，这农村旮旯的我***真的呆腻了，再这么下去非疯了不可！”

我出了一回神，抬头看到日已经过午了，挣挫着下了床，做了几个菜。王高明要过来帮忙我死活不肯。菜炒好了之后，我又拿出一瓶酒来。这是一位学生家长送给我的自家酿的酒，我没有喝酒的嗜好，就一直放在那里。

我将酒满斟在大碗里，端起来说道：“高明，谢谢你来看我。来，干了！”一仰脖子，一碗火辣辣的酒都倒在了肚子里。头也渐渐地胀了起来。

借酒消愁愁更愁。这话一点不假，两大碗酒一下到肚子里，我又哭又笑，不停地喊着“如玉”的名字。直到酩酊大醉，伏在饭桌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头痛欲裂，口中干渴难耐，额头上却是一片冰凉。我用手一摸，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覆着一块冷冰冰的手巾了。我的沉重的头脑开始有了一些意识，一些片断逐渐拼成了一幅图像：王高明，如玉，结嫁，谎言，醉酒。

我努力睁开如同千斤一样压在眼睛上的眼皮，黑暗中床沿上坐着一个人，不是王高明，而是一名女子：张杏仁脸，尖尖的下颏，一双似嗔非嗔眸子。宛然就是如玉的模样。

“如玉，是你，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我拉着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低声抽泣起来，就像是重新扑入母亲怀抱的弃儿。

女子的手动了一下，似乎想从我的掌握中抽出来，但最后还是任由我握着。很快，我就感觉到了不同。女子的手太软太冰了，握在手中就像掬起一捧水一样。我强忍悲痛，定睛一看，这手的主人不是如玉，而是蓝海娴。

“蓝姑娘，我……”我嗫嚅着，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蓝海娴轻轻地抽出被我紧握着的手，眼里满是羞涩的神情。

“我不是故意的。”我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我不怪你！好点了吗？”

我点了点头：“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已经死了。”

“一个大男人动辄就是死呀活的，也不害臊！”蓝海娴直言不讳。

我脸上一阵阵地热。但我真的放不下如玉，我永远都不会相信她竟然背叛了我，仅仅是为了能在省城生活。我叹了一口气：“我那个朋友呢？”

蓝海娴脸上浮起一丝顽皮的微笑：“被我吓跑了！”

“吓跑？”

“我扮成无常鬼的样子，他吓得大叫一声就跑得不见踪迹了。咯咯……”蓝娴仍然意犹未尽。

“想是胡闹！”话虽这样说，其实我一点责备她的意思都没有。她银铃一样的笑声仿佛镇静剂和开心果，我的心情慢慢地平和了下来。

“你这么伤心我猜一定是女朋友不要你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但笑得比鬼还难看。

“你女朋友很美丽是吗？”蓝海娴揶揄地看着我，眼神似笑非笑。

我的脑海里立即又浮起如玉古典美女一样的脸庞，匀称的身材，心中又是一阵酸痛。“是。”我真想告诉蓝海娴，如玉就是你的模样，或许你们两个前世就是一个人。

“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怎能就这样算了呢？我要如玉亲口承认她与李学明的婚事。但这话却不能对蓝海娴说。“好了，好了，咱们不再说这件事了，好吗？我求你了！”

“那说什么呢？你要是好点了我可要去写毛笔字了。”

“等等，就接着上次那个话题吧。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蓝海娴脸色倏变，刚才还是和颜霁色，笑靥如花，马上变得悲伤欲哭，低垂螓一语不。我知道她肯定有一段不堪回的往事，就像我与如玉，或许比我的还要悲惨百倍。

“从哪里说起呢？”蓝海娴抬起头，脸上现出了刚毅的表情。

“就从开头说起吧。”我知道我又说了一句废话，可是我确实很想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听一下蓝海娴的故事。这个谜一样的女子！从宋朝到现在还在飘荡着的仙女一样的女鬼！

“那得讲几个夜晚也讲不完。”

“不怕，我有的是时间。”

“可是……你看。”蓝海娴用手指了指窗外。我顺着她的玉指望了过去，只见天边已现出了鱼肚白，一缕朝霞射进阴暗的屋子里来。

“看来今夜是不行了。”我叹了一声，“那就明天晚上吧。”

“到了明天夜里你就没有空了。”

“为什么……”

“因为你要去找如玉。”蓝海娴幽幽地说道。

不错，我要去找如玉，天一亮就去。说话间，天已大亮了，早晨的阳光清新而耀眼，屋里一片光亮。

待我再看蓝海娴时，已失去了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