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午饭后，有说有笑地回到柳怜烟的服装店，远远的就看到门口蹲着一个人，接近三十岁，看起来斯斯文文，只是脸色苍白，眼中有血丝。颜天龙侧头看了看身边的柳怜烟，柳怜烟小脸胀得菲红，也不说话，拿出钥匙开了门，招呼颜天龙进来喝水。
两人坐定后，那男人跟了进来，很小心的样子，象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颜天龙知道这人是谁了，一定是她哥哥，他知道来看看妹妹，还不算无可救药。

柳怜烟不开口，那个男人也不好开口，颜天龙看着兄妹俩一个生气、一个窘迫的模样，颇觉有趣，开口打开僵局：“怜烟，这位先生好象要买点什么？”

柳怜烟算找着出气筒了：“只怕是买裤子吧，他连裤子都输光了！”

颜天龙笑了：“这话恰当！”

柳怜烟一句讽刺话出口，气消了大半，望着她哥说：“坐吧！”

她哥明显松了口气：“对不起，怜烟，哥哥连累你了……我这次也是被他们逼不过，才说出你来，没想到……还好，没出事，要不然……”

柳怜烟眼圈红了：“哥，别这么说，我这小店不是你我也开不成，钱早该还你了，我知道这是你和嫂子全部的积蓄……我只是想说，你真的不能再赌了，那伙人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做‘笼子’骗你呢，你是有工作的人，和那些人玩，你赢不了人家！”

颜天龙也插了一句：“是啊，她说的对，眼前你还有积蓄，输点倒还好说，一旦你把积蓄输光了怎么办？他们就会跟你说：‘赌博场上输的，赌博场上赶’诱惑你借码钱，高利息不说，最终还是你输。如果你始终不回头，非得倾家荡产不可！一旦码钱还不上，那些人拿你家里人或者你的性命来威胁你，兴许你就会去贪污、盗窃和抢劫，你这一生就无法回头了，这种例子可太多了！”

柳怜烟的哥哥柳正松两眼瞪得大大的：“他们真是这么说的，上次就是‘赌博场上输的，赌博场上赶’这句话，让我多输了一万多块，你怎么这么清楚？你是……？”

“他呀，是妹妹我的恩人，你把你妹妹卖了，是他又把我给买回来的。”小姑娘突然意识到这话有点语病，这么说：我不成他的物品了？瞧了颜天龙一眼，只见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忙把脸转过去看着门外不敢再瞧他。

看着柳正松狐疑的目光，颜天龙挠了一下头：“呵呵，这没什么的，我帮她把那笔款子还了，本金两万，利息一千五，本来他要三万利息，不过，我有个亲戚和那人有点交情，他只按贷款利率收的息。”

“这太感谢你了，这样吧，晚上我请客，我们喝两杯！”柳正松热情地邀请，眼睛却看着柳怜烟。

柳怜烟瞪了她哥一眼：“请客就请客，你看我干嘛？”

颜天龙瞧瞧店里的钟，已经快三点半了，自己还要赶回山南老家呢，于是起身说：“这个就免了吧，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两年没见家里人，归心似箭呀！”拿起柜台上包好的东西道：“谢谢你陪我买的礼物，我代妈妈和小妹谢谢你！再见！”

柳怜烟望了望柳正松：“哥，你帮我看一下，我送送……他！”

看着颜天龙：“我送送你！”

沿着步行街，两人一路无话，快到车站了，颜天龙停下来：“回去吧，我会去看你的！”

柳怜烟高兴地说：“你要说话算数，我还欠你钱呢，给你！”

“什么？”

“我的手机号码，给我打电话。”

看着眼前的小脸上写满不舍，颜天龙重重地点头：“我会打给你的，我还没手机，没有号码给你了，穷光蛋，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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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天龙其实到车站只是遮遮柳怜烟的眼睛，等她离开后，马上从车站钻了出来，绕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小墙角，架了龙魂剑就往家里赶去。

等他回到五龙村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冬日里的五龙山，绿色依然，风吹过，依稀传来熟悉的气息。回村里就方便得多了，村外的山路上人就非常少，他降落在村头的小路边。在这条路上，他走了好几年，从小学就到乡上读书，初中到镇上读书，都要走这条路。而现在，他又走在这条路上，却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半肚子咸菜半肚子豪情的读书郎了。

近乡情怯，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放牛大叔唤牛的叫声。

颜天龙家的房子已经从三间草房换成了明亮整洁的三间瓦房，他上学前给母亲留的十万块钱，母亲肯定舍不得吃，舍不得花，用来修房子了。院子门开着，母亲在做什么？

屋子里已经很暗了，李兰芳感觉到有人进来了，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房门的光亮，“谁呀？”

“妈，是我！”颜天龙抱住了母亲。

“小龙？是小龙！你回来了？”母亲有些不敢相信：“来，到院子里来，让妈妈看看你！前两天小凤还说起，快放假了，你该回来了呢，想不到你这就到家了。”

“不错，长高了，壮了，挺白净的，在外面怎么样，过得好吧？”颜天龙的母亲拉着儿子到光线亮一些的小院里边看，边说着。

“你看儿子这么白净，哪象吃苦的样子。”颜天龙拉着妈妈的手，并不想将自己的苦处告诉她：“只是学习有些紧，我一个学期就学了别人几年要学的课程，学校提前让我毕业了，妈，你还好吧！小妹呢？”

“傻孩子，妈妈有什么不好的，你好妈就好。”农村的女人不会说好听的，但这句话却道尽了天下的父母心。

“还有啊，你小妹去打猪草去了，也该回来了，她一般也就这时候回来的。”

“妈，这些日子，你和小妹辛苦了，不过，以后有我了，我回来帮你们，你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颜天龙有点激动。

“傻孩子，守着妈妈，在这五龙村里能有什么出息，你得去做你该做的事！你爹和妈咬着牙，省吃俭用的供你们兄妹两上学，不就是望你们能学到大本事，将来啊，好去做大事么，你放心，妈能照顾自己，小凤也能帮妈做好多事了。”李兰芳的话，又让颜天龙一阵内疚。

还好，正在这时，院门一响，颜天凤回来了，刚进门，看到坐在院里的颜天龙，喜得把猪草一丢：“哥，你回来了，啥时进家的？”

颜天龙看着这个又长高了一些，但是明显黑瘦的小妹，说不出的心疼，跑过去把她给抱了起来：“小妹，哥也是刚进家呢，你天天放学了都去打猪草，累不累？”

颜天龙摇着小脑袋说：“我不累的，哥，妈说了，今年养的四口猪只卖三口，留一口等你回来杀了吃呢。”

颜天龙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哦，小凤看来又谗肉了，呵呵，等明天哥到镇上给你买一大块肉回来吃好不好。”

颜天龙点着头，笑得眼都成了一条线了：“好，好，好，又有肉吃喽，哥哥你真好，小凤天天都想有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