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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动如山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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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千栋想的不错,就在金、锦两州乱匪越闹越凶的时候,领辽阳总兵一职的赵晋先的确是出手了,而对这位老爷子来说,原本他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动手的,他希望金、锦两州的乱匪再闹上一阵子,最好是让他们南下袭破了复州、营口,东进攻陷了岫岩州,然后他再动手。.26dd.Cn)因为只有那样,他才有机会一出手,就把自己的影响力扩散到几乎整个辽东半岛,同时呢,手头上也能抓到更多的兵权。
但不幸的是,计划跟不上变化。

金州,乱匪推进的太快了,积金社刚刚拿下,他们就把兵锋推进到了雨金社的境内,虽然根据安插在乱匪中的细作回报,赵千栋在雨金社组织的剿匪很成功,但是素来求稳的赵晋先不愿意冒这个险,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栽在一群乱匪的身上。再者,身为金州副都统的寿长,这段时间也有所不满了,他连续数次催逼,让赵晋先抓紧时间出兵,扫灭在金州境内肆虐的乱匪。

当然,对于赵晋先来说,真正让他感觉不出手不行的是——宋庆回到锦州了,这位毅军的统帅是个真正的将才,手下将僚尽皆善战,朝廷在这个时候让他从京城赶回锦州,明显就是为着剿灭乱匪来的,如果让他夺得了先机,赵晋先觉得对自己绝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故此,就在六日之前,辽阳镇军、奉军以及赵晋先自领的六营兵马,已经兵出三路,浩浩荡荡出镇乱匪了。

赵晋先官拜总兵,且经年征战,其营内骁勇善战的将领何止十数,在这一点上,如今的赵千栋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在他的眼里,田琪就是麾下最出色的大将了,可是在赵晋先的营内,田琪根本就排不上号,撑死了,他也就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小将,至于说领兵打仗的经验,他更是差得远。

按照赵晋先的出兵安排,右路兵马统帅马玉良、马季煌令兵士九营,出烟狼寨,以舢船资运部卒沿辽河南下,两日内,连破唐马寨、沙石堡,而后掘开辽河河堤,水淹牛庄城,兵锋直抵辽河入辽东湾的重要隘口田庄台,一举截断了锦州乱匪同金州之间的联系。

从表面上看,赵晋先安排的左路军马,就是为了截断金、锦两州乱匪之间的联系,而实际上呢,他的真实目的在于阻挡宋庆军向金州方向的逾进,从而达到控制复州、盖平、海城、营口乃至岫岩州等地的目的。

中路上,瞿务通、凌子和领步兵四营,采取稳扎稳打的办法,并出鞍山驿,甘泉堡、海城,而后绕过塔山铺,在折木城将刘彦所率领的千余乱匪堵住。随后,凌子和使人潜入折木城,以高官厚禄为诱饵,假意招安刘彦,骗的对方归降,等到对方接受劝降投诚之后,瞿务通便以“未知此事”为借口,将刘彦及其所部的千余名部卒悉数处死,枭首示众。如此一来,中路兵马轻而易举的夺了折木城,并对盖平一线的乱匪构成了威胁。

对于中路的进军方针,赵晋先的要求是“以稳迫敌”,赶着盖平一线的乱匪向复州境内退却,所以,他给瞿务通、凌子和的兵马不多,同时呢,还暗示他们不得招安降卒。在这种情况下,瞿务通、凌子和两人在折木城的大开杀戒,起到了最明显的效果,从牛庄城、盖平方向退却的乱匪,一股脑的涌入了复州境内,致使复州知府方孝勉在数次向寿长请援不得的情况下,最终战死得利胜城,自此,复州府知府一职出缺……奉天府尹冯瑾才通过盛京将军府向朝廷上书,举荐原辽阳州州同章礼瑾出任复州府知府,两日,朝廷回电批复:“准”。

至此,野心勃勃的赵晋先、冯瑾才,将复州纳入了自己的权力圈子。

右路一军,是赵晋先的本队,同时,也是兵马最多,恶战最多的一路,这一点,赵晋先自己事先恐怕都没有估算到。

原本,赵晋先在乱匪中安插的细作,已经用高官厚禄收买了奎三,准备由这个匪首级的人物,在乱匪中充当一个关键时刻的杀手锏,同时呢,准备让他东进岫岩州,将那边的局势搞乱。但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奎三志大才疏、有勇无谋,他还没来及动手除掉钱本旺呢,就先被人家给砍了脑袋,最要命的是,他这个人过分的贪财,那些由细作处得到的金钱财帛,他舍不得拿出来与部下分享,反倒自己全都藏起来了。再者,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他连自己准备投奔官军的事,都没有同亲信部将们商议,仅仅说是要东进岫岩州。

就这样,在他被钱本旺砍了脑袋之后,风四平、林陆,这两个对他死忠的蠢货,就真的带兵袭取岫岩州去了。他们率领的乱匪即将抵达达喇河的时候,赵晋先的本队正好行进到左近,如果不是细作消息传递的及时,老头这不足千人的本队,估计就得被灭了。

风四平是行伍出身,他曾经在正定镇总兵徐邦道麾下的拱卫军内担任过营办,去年在徐邦道戍守金州,与日军第一师团第一旅团鏖战貔子窝的时候,他的一营人马与日军两个大队鏖战半日,最终战死大半,全营四百余人仅余十数。就在那一战之后,他因为身死沙场的营下将校得不到朝廷抚恤,愤而去职,随后又在金州加入了奎三的乱匪。

按理说,风四平有过从军未将的经验,他在领兵度过达喇河的时候,所部数千不至于败得那么惨,但战场瞬息万变,天时地利一个掌握不好,就会导致满盘皆输,最重要的是,他的队伍里有官军安排的细作,而且人数还不少。

领兵渡河的时候,风四平秉承一贯身先士卒的风格,第一个率领部卒过了河,而就在他的部卒刚刚渡过河岸,还没来及整备的时候,官军的骑队就到了。为了不被对方优势的骑兵冲破阵营,他当即下令,命部卒以舟楫为障,在河滩上组织防御。不得不承认,他的策略很不错,当数十艘木船被拖上岸,构设成防御阵地的时候,官军的骑队的确是很难冲过来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后方的辎重以及后续的兵员能够跟上,那随后的反扑即便是不能击退赵晋先的兵马,至少也要让他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不幸的是,处在河对岸的林陆是个贪生怕死的蠢货,他一看到河对面陷入了鏖战,官军还有火炮,顿时就胆怯了,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命令部卒强渡过河参战,而是转身逃跑。

就这样,林陆的临阵退缩,导致乱匪军心涣散,数千人沿达喇河南奔,赵晋先麾下的骑营张喜成一部缀后斩杀,达喇河西岸绵延十余里的平原上,伏尸无数。最终,力战的没有战死,逃跑的也没能跑掉,林陆、风四平两人全都成了俘虏,至于他们带领的数千乱匪,除了战死的,逃跑过程中被杀的,剩下千余号全都被俘,然后在达喇河边被砍掉了脑袋。

至此,也就是在赵千栋接到田琪汇报的时候,老爹的兵马其实已经挺进到了金州外围,刚刚剿杀了风四平、林陆一路乱匪的张喜成、童万顺一部军马四营,正昼夜不停奔往金州——在老爹的眼里,金、锦两地的匪乱,就是赵家聚敛势力的大好良机,数万乱匪的颈上人头,就是他们父子成就大业的铺路石子,而在这个过程中,赵千栋的动作太慢了,他的顾虑也太多了,老爹对此很是不满。

“不动,则岿然如岳,坚若磐石;动,则疾若鸣雷,迅如山崩。”老爹这一次的出手,令赵千栋获益良多,而在随后他接到的老爹密信中,也认识到自己之前的顾虑太多了,按照老爹在信中说法的,那就是过分的谨慎便成了胆小怯懦,过分的思量便成了多谋少决。金州是盛京要地,亦是大清要地,现如今朝廷事繁,还没有太多的目光关注这里,而再上一层,又有盛京方面的遮掩,故此,在这个大好时机里,身为金州同知,赵千栋就必须放开胆量大展拳脚:听话的人用,不听话的人杀;不犯禁而对自己有利的事,必须立刻去做,犯禁而对自己有利的事,也必须立刻去做;能抓的权力,一定要抓在手,不能抓的权力,必须安排自己信任的人去掌控。天塌了有个高的去顶着,一个小小的金州同知,做事又何须左右思量,畏首畏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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