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江凌峰的脾气(1)
方重的确是一个好警官,是他帮着江凌峰联系了殡仪馆,在一个悼念厅设下了灵堂,举行三天的追悼,然后火化。
在三天的追悼里,冯玉晴当然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但是孙世伟与陈兴在来过一趟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这一点儿,让江凌峰很郁闷,他的脸上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在这样的时候,他真的很需要朋友,他也相信,如果是孙世伟与陈兴出了这样的事,他是会一直陪着的,但他原谅了他们,也许是他们害怕灵堂这样的地方,朋友,是应该互相理解的。
在第二天,江凌峰的大伯江家良与舅舅郑飞就赶到了,帮着他料理后事,但是没想到的是,很少有人前来悼念。
江凌峰知道父母虽然常年天南地北的奔波,但在c市还是有一些朋友的,从小到大也带着江凌峰认识了不少,但这些人几乎都没有来,他们绝不会不知道这事,因为江家夫妇在c市也算是名流,自从生惨案之后,这两天各种媒体都在醒目的位置报导了,整个市里把此事也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说怨鬼追魂的也有,不知道的人只怕是很少,“人情如纸,人走茶凉”这样的念头也第一次浮现在了江凌峰的脑中。
不过让江凌峰欣慰的是,在第三天的上午,悼念厅里来了一些人,却是父母公司的一些员工。
过去公司本来是在c市的,但随着父母的公司外贸生意越做越大,就转移到了深圳,而由于c市的城市环境很洁净美丽,非常适宜居家,再三上江凌峰又不愿意离开孙世伟和陈兴这样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父母就没有强行让他搬去,这些年来,江凌峰去过一次父母的公司,那是一整层的写字楼,布置得气派豪华,至少有一百多名员工,父母特别让他见过一个五十来岁,叫李跃然的人,说是公司的副总经理,还说他对外贸生意非常有经验,要江凌峰大学毕业后到公司来跟着他学。
来的就是李跃然,另外还有十来名父母过去的老员工,对于老板的死,人人都在流泪,这一点儿让江凌峰很是欣慰,至少证明父母生前是仁慈的,并没有苛刻员工。
但与李跃然等人的谈话却让江凌峰有些愧意与愤怒,父母的公司已经被查封,员工们的工资还有三个月没有,但大家都没有怨意,而且同情着公司这次的被骗,都说如果这次生意顺利,公司是完全可以翻身化解危机的,没想到会栽在曾经有多次合作的英国人威尔逊的手中,现在虽然报了案,但由于对方在国外,要破获只怕难如登天。
大家默默的在灵堂给江氏夫妇守最后一晚灵,墓地是大伯与舅舅去安排的,就等着明天火化下葬。
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江凌峰正在给父母烧纸,却见到一个四十来岁,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江凌峰不认识这人,但见他很是奇怪,望着父亲的遗像看了很久,正要上前询问,却被旁边的李跃然一把拉住,低声道:“凌峰,别去,这个人叫赵志海,是你爸生前一个很不错的朋友,这次你爸做生意在他那里借了一大笔钱,生意被骗,这钱自然就还不出了,他来只怕没什么好意,你还是避着。”
正说着,却见那赵志海忽然指着父亲的遗像大骂了起来,道:“江汉啊江汉,我过去真是瞎了眼,相信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想尽了办法,借了那么多钱给你,现在却血本无归,我的公司也快支撑不下去了,你倒好,跑去阴间躲债了,你这个死鬼,还我钱来,还我钱来。”
他一边骂着,喉咙一动,竟吐了一口浓痰出来,正好射在江汉的遗像之上,然后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道:“姓赵的,你给我站住。”
赵志海回过头来,却见身后站着一个中等身材,面目英俊,臂上戴着青纱的年轻人,不由冷冷一笑,道:“你是江凌峰,我听你那个死鬼老爸提起过你,怎么,我吐了痰,你很不服气,是不是。”
此刻,江凌峰的大伯江家良和舅舅郑飞,还有李跃然都赶紧过来,拦在了江凌峰的前面,都道:“凌峰,算了,别多事。”而冯玉晴也道:“凌峰,让他走好了。”
江凌峰的脸本来没有表情,但在这时,忽然大声吼了起来:“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
这声音极大极大,在整个灵堂回荡,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外表白净儒雅的年轻人会有这么大的脾气,会出这么大的声音。
拦在江凌峰面前的几个大人也从来没看到江凌峰有这样大的反应,心中都被这蓦然间出的声音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避在一边。
那赵志海眼神也闪了闪,但仍冷冷道:“江凌峰,你想做什么?”
江凌峰的脸色出现了可怕的平静,上前几步,走到了赵志海的面前道:“姓赵的,马上去把你的臭痰擦干净,然后跪在地上给我父母磕三个响头道歉。”
赵志海一愣,跟着就哈哈大笑起来道:“就凭你,就凭你让我下跪磕头,小子,你还是多吃几天干饭吧,我要是不磕,你能把我怎么样?”
江凌峰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却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让你走出这个灵堂,不信,你可以试试。”
赵志海有一米八左右,又有着中年男人的成熟结实,面对着这个二十来岁,比自己矮一个头顶,身材看起来并不彪悍的年轻人,本来还在冷笑,但忽然瞥到他眼中闪出的光芒,一种死一般的,无畏无惧的光芒,那笑意就凝固了,但也不愿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示弱,便和他对峙起来。
就在这时,江凌峰的舅舅郑飞又走了上来,拉住他道:“凌峰,听舅舅的好不好,不要再闹事了。”
话音一落,江凌峰忽然又像狮子一样暴了,猛的伸手指着父亲的遗像道:“闹事?那是我爸,没有人可以对他不敬,谁要是来劝我,我谁都不认。”
实在没想到从小有着良好教养,对人向来彬彬有礼的江凌峰会这么倔,郑飞的嘴唇都气得颤抖起来,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横,怎么这样横,连舅舅的话都不听了。”
他说着这话,却无可奈何的走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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